【星月·念】故鄉(xiāng)的春天(散文)
立春一過,風(fēng)就大了起來,小區(qū)花壇里的泥土有些濕潤了,朝陽的柳樹上,一群麻雀“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在枝干間穿梭,像是在聊著家常,更像是在開一場重大的會議?!皫滋幵琥L爭暖樹,誰家新燕啄春泥?!笨吹酱饲榇司埃挥傻脩浧鸢拙右椎摹跺X塘湖春行》。春天馬上來了,春天里的那些故事,勾起了我對童年春天的無限向往……
故鄉(xiāng)地處東北山區(qū),村子四面有山環(huán)繞,那里的冬天很漫長,也很寒冷,村口有一條小溪穿過,結(jié)冰的河面上經(jīng)常會看到我們的身影。那時的冬天,雪很大,下過雪后,我們把冰面上的雪掃干凈,在那里堆雪人、打雪仗、溜冰車,一個個小臉凍得通紅,身上的衣服和手上的棉手燜子已經(jīng)濕透,那些都完全不顧,依然玩的樂此不疲?!耙痪哦挪怀鍪?,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河邊看六柳?!蔽覀儦g快地唱著《數(shù)九歌》,期盼著春天早些到來。
日子在我們的期盼中慢慢走來,春天的腳步越來越近了,白天一天比一天拉長。故鄉(xiāng)的春天是在風(fēng)的召喚下蘇醒過來的,都說春風(fēng)刺骨,刮在身上感覺十分的寒冷。但是春天的風(fēng)傷人不傷水,河面的冰雪在春風(fēng)的吹拂下漸漸地融化了,我們在大人的警告下,再也不敢去河面上滑冰了。
在冬的掩護(hù)下,春天不緊不慢,緩緩而來。3月剛過,隨著陽氣逐漸上升,地面濕潤了,天高了,連風(fēng)都變得溫柔了。迎面而來的輕風(fēng),吹過臉頰,好似母親溫柔的撫摸,是那樣的愜意,那樣的溫柔。
經(jīng)過和煦春風(fēng)的吹拂,經(jīng)過陽光溫暖的愛撫,村口的小溪凝固了一個冬天的冰面完全的融化了,清涼的水花,撒著歡地跳動著,“咕咚、咕咚”的水聲,是天籟最美的聲音。
“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媽媽養(yǎng)的幾只大白鴨,早已在圈里待不住了,“嘎嘎地”叫個不停,好似再說,放我們出去吧!媽媽打開圈門,它們拍打著翅膀,扭動著笨拙的身體奔向小溪邊,不顧河水的冰冷,一股腦地跳下了河。它們在水中自由自在地漂浮著,時不時用河水清洗著羽毛,然后用力地抖動一下,抖去身上的水滴。有一只淘氣的鴨子,把身子全部潛在水底,我怎么數(shù)都發(fā)現(xiàn)少了一只,過了很久,它才淘氣地露出水面,沖著你“嘎嘎”叫,那表情可神氣了,像一個取得勝利的大將軍,耀武揚(yáng)威。還有兩只鴨子依偎在一起,似一對鴛鴦恩恩愛愛,更像是新婚的小兩口在說著悄悄話。
春天的陽光格外明媚,在陽光的照射下,泥土松軟了,向陽的小草再也按奈不住泥土下的黑暗,睜開了睡惺惺的眼睛,觀察著外面的動靜。終于在某一天,在春風(fēng)的召喚下,挺了挺身子,露出了腦袋。起初是一棵兩棵,到后來的一叢兩叢,最后連成片,匯成海,一片片嫩綠,把田間、山崗裝點著分外美麗。
細(xì)細(xì)的柳枝,在春風(fēng)的吹拂下,身子變得柔軟了起來,在柔和的風(fēng)中擺動著,枝條從灰色逐漸變成了生命的綠色,嫩嫩的葉片掛在樹枝間,在輕風(fēng)中搖頭擺腦?!氨逃駣y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絳?!贝禾鞂嵲谑敲篮?,不然怎么會留下這么多贊美春天的詩句。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yuǎn)嗎?春天的美,是借助了漫長冬天的休養(yǎng)生息,原來春天之所以充滿活力,是因為飲到了冬天的乳汁。
春天的雨是柔和的,只見細(xì)細(xì)密密的雨絲在柳葉間、在房梁上、在小溪邊跳動著,有時直線滑落,有時隨風(fēng)飄灑,飛濺的雨花仿佛是琴弦上跳動的音符,彈奏出美麗的旋律,留下一幅如煙、如畫、如絲的美景。這景色只有用心去品味的人,才能感知其中的美好。
“春雨貴如油。”這話一點不假,春天不下雨,愁壞百姓家,一年的收成就指著春耕呢。“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蔽覀兛蓯鄣泥l(xiāng)親們盼望著每一場春雨的來臨。春雨是希望,更是一年的收成,可以換成我們新衣服,新書包。
在暖風(fēng)的輕拂下,在陽光的撫摸下,在春雨的滋潤下,家家戶戶的杏花、桃花競相開放了,紅的似火,白的如霞。我們北方的花期較晚,4月中旬才逐漸開放,最先開的是杏花,粉紅色的花瓣簇?fù)碇?,略施粉黛,似粉紅的佳人嬌嬌欲滴。桃花開得會晚些,桃樹先長出葉片,再開花,粉紅色的花瓣在綠葉中若隱若現(xiàn),那份美是那么的柔和、馨香可人。還有梨花、油菜花,村子里處處彌漫著淡雅的芳香,每當(dāng)這個時候,整個村莊就裝點在花的海洋里。
地氣逐漸上升,陽光一天比一天暖和了,空氣中到處彌漫著春的氣息。媽媽把菜園子平整好,找出了頭一年留的菜籽,種下了一池子香菜、白菜、水蘿卜,又栽下土豆、大蔥等?,F(xiàn)在城里的青菜這么貴,大蔥更是貴的出奇,那時的我們栽的大蔥吃上一個冬天都吃不完。那時雖然貧窮,但是這種自給自足的快樂也是別人體會不到的。
開始春耕了,家家戶戶趕著馬車、牛車,拉著種子,下地種田,那時沒有機(jī)器化,都是靠手工完成的。我們留在家里無人看管,也會跟著一起下地,那時小,幫不上忙,我們幾個年紀(jì)相仿的小朋友在田間地頭挖野菜。婆婆丁開花了,金黃色的小花迎著陽光微笑,嬌俏玲瓏,我們會摘下花朵,用柳枝編成花環(huán)戴在頭上,婆婆丁的花莖會流出乳白色的液體,經(jīng)常會弄到我們身上,那種汁液弄在衣服上就很難再洗掉了。
春天我們這些小孩子最喜歡的就是挖野菜,挎著小竹籃,在田埂間走來走去,一簇簇野韭菜在枯草中若隱若現(xiàn),我們手拿小鏟子,把這種野菜挖回家,媽媽把野菜洗凈,給我們烙盒子吃。野韭菜的生命力頑強(qiáng),它們是最早鉆出來的,迎著陽光熱烈地向上生長,綻放著生命特有的光芒,為春天的美出一份微薄的力量。
南歸的燕子陸續(xù)地飛回來了,小燕子是春天的信使,它們嬌小的身影在蔚藍(lán)的天空中自由地飛翔。兩只燕子在我家的屋檐上空盤旋,我知道它們是在選定筑窩的地方,媽媽說不要打擾它們,讓它們在這里孕育下一代。兩只燕子你飛我往,在河邊啄來泥巴,它們不辭辛苦,幾天功夫兒,一個燕子窩就筑好了。媽媽說家燕是吉祥鳥,不能把它們的窩搗下來,它們的孩子還在窩里盼著它們的媽媽回家呢。
雌燕在窩里孵化,每天只有雄燕出去捉蟲子,過了一陣,一窩可愛的小雌燕探出腦袋向外張望著,燕子爸媽不停地尋找食物,來養(yǎng)活這些嗷嗷待哺的小家伙?!皠窬蛉壶B,子在巢中待母歸?!焙卧皇亲钫鎸嵉膶懻眨伺c自然要和平共處,我們要用愛保護(hù)著這些弱小的生命,保護(hù)著生態(tài)平衡。
春天是美麗的,童年的春天帶著時代的回憶定格在我們心中。那時雖不富裕,可那份快樂是現(xiàn)在的孩子無法體驗的。時代在發(fā)展,我們的童年只能成為我們這一代人獨有的記憶,永遠(yuǎn)珍藏。
又是一年春來到,透過料峭的寒風(fēng),春天邁著輕盈的步伐向我們走來了,我想問一句,你還記得當(dāng)年那個嬌俏的女孩嗎?我知道我已回不到從前的時光,只是我的腳步與記憶早已被時光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