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多舛，托良愿于辛丑。神洲向有牛氣沖天之說，借吉語以葬不快，為家國祈福，九天居士之意也！思馳手揮，予撰《牛賦》。文曰:
　　
　　 沉穩(wěn)以行，落足如棋。似有三思，緩而未遲。若備九能，隱不妄示。時呈善態(tài)以近人，目戀草枿。偶發(fā)狂嘯以鎮(zhèn)物，尾掃蟲蠅。此乃牛之概略，非牛之精微。譬如，西北牦牛，南方水牛，與北方耕牛頗有異處?？癸L(fēng)寒，庶近滄穹。騁峰巒，多臥荒野。遇險境遂急奔，聞竦音以遷躲。性情乖戾，罕循其徑。此西北牦牛也！鬐甲隆起，前額平坦。角粗皮厚，腿短蹄大。溫順耐勞，童叟騎乘。踏泥沼，涉水灘。此南方水牛也。泛陳殊境，聊博一哂。
　　
　　 開路拓荒，耕地運苗。風(fēng)餐露宿，恭默守靜。羅漢品性，菩薩心腸。福則眠于柳蔭，悲則鞭于烈日。農(nóng)夫善惡以定牛之勞逸，莫能相違。噫！牛猶人乎？盡力未必獲福，藏能未必得悲。行一域而有一域之識，處一域而有一域之受。世間之物，殆類此矣！唐代柳宗元嘗撰妙文，曰:“命有好丑，非若能力。慎勿怨尤，以受多福?！本盘炀邮棵孔x必嘆，人牛同理。孰堪掣制所處？卓然傲世、自立乾坤之儔，萬里無一。
　　
　　 甘于負(fù)重，牛之骨也。默而不屈，牛之氣也。是故，諸優(yōu)同聚牛身，眾口齊頌。卑徒倘生牛骨，晨兢夕歷，鉤元摘秘。愵夫倘備牛氣，不避斧鉞，撼天動地。言牛增志，自然而然。古今賢士以牛為友，牛之幸耳？人之幸耳？
　　
　　 平生歷盡不平事，不向人間述不平。若此，非鴻厖偉絕而不能為。“人生得飽萬事足，拾牛相齊何足言？”陸放翁豁達(dá)之辭耶？無奈之辭耶？予執(zhí)楮寫牛，百端交集。留《牛賦》于世，值相契于心者，陶泳乎三五，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