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籬】月上柳梢頭(散文)
走進春夜,月上柳梢頭,是一曲動人心扉的詩。泛綠的枝條,吐著嫩嫩的黃芽兒,如孩兒的臉,綴在枝上,月兒甜甜地來親昵。一縷春光夜,勝過炎日泛濫時啊。
這幾天的天氣一直不錯,陽光明媚。白天站在陽臺上遠望,便看到遠處的樹已經有了綠色,那些艷麗的花兒,已經繽紛燦爛了。今晚吃過晚飯,我看看時間尚早,便想出門散散步。因為怕冷,我整個冬天的晚上都是貓在家里的?,F(xiàn)在,在這春風和煦的時光里,晚飯后免不了想去小區(qū)外的街心公園里走上一走。
行走在路上,我在想,這雨水時節(jié)過后的二月時光里,公園里早該另有一番樣子了吧!
來到街心公園,此時的天空,如水的明月已經掛在了樹梢上。湛藍的天空是那么的深邃,僅看見幾顆微亮的星點綴在天幕里,顯得神秘而又神往。月光如流水般一泄灑向了大地,穿過道路兩旁已經長出樹葉的樹林,給大地投下了參差的斑駁的倩影。在江淮之間的這片土地上,雨水氣節(jié)剛剛過去的仲春時節(jié)里,雖然是晚上,風也是柔和的。公園入口處是一片春梅樹林,一條曲曲彎彎的鵝卵石路穿其而過,伸向公園深處。我和稀疏幾個前來散步的人們在這小路上悠閑地行走著。蕩漾在暖風里的梅花,已經完全綻放,紅的、白的、粉的,月光下花枝婆娑輕舞,暗香浮動!漫步在寧靜祥和的夜空下的小徑上,我貪婪的嗅著空氣中的花香,任憑和煦的風拂過我的鬢發(fā),任憑幽幽的花香侵襲我的衣裳。不遠處,一棵綠梅悠然地盛開著,路燈下,婉如在那梅枝上掛滿了翡翠,只待清風拂過時的琤琤悅耳。那神態(tài)猶如九天下凡的仙子,冷艷如月?;湎碌膱A形石凳上,星星點點落了些綠色的花瓣,遠遠看去,更似一顆顆晶瑩的玉石,散落在那里。我不禁想起人們常常贊美梅花的“落梅如雨”,而在這月色泄千里的時候,我就用“珠落玉盤”來表達這落梅的意境,是最恰當不過了。
感嘆這春梅的秀色可餐,腳步已穿過了梅林。前面是幾棵挺拔高大的白玉蘭樹,花的蕾經歷了整個寒冬的沉默,在這春意盎然季節(jié)里,已經傲然盛開。月光下,傲立枝頭的玉蘭花,風韻獨特,含翠吐露。晚風中輕盈搖擺著裊裊身姿,恬靜安然。淡淡的香氣撲面而來,感染了我的眼睛,也感染了我的嗅覺!一片花瓣輕輕飛舞,落在了我的鬢發(fā)上,繼而又滑過我的眼角、我的臉龐,悠悠滑落在了土地上。那晶瑩,那潔白,宛如是這春天的饋贈,化作了一顆剔透的甘露,滴入了我的唇,讓我回味香甜!
不覺中,我已來到一座小橋頭。小橋是個石拱橋,橫跨在公園湖上。那公園湖其實就是個人工湖。漫步在橋上,環(huán)顧四周,清澈的湖水在橋下靜靜地流淌,為公園的月下景色添加無盡的魅力。水面上剛剛長出的幾片蓮葉,如女孩子戴在胸前的玉佩般大小,靜靜地浮著。一棵棵楊柳亭亭玉立挺立在湖岸,纖細的枝條已經抽芽,“二月春風似剪刀”,那嫩嫩的葉子,在月光下微微泛著光亮。不錯的,像是經母親的手,精心剪出的一朵朵金銀小花,貼附在婀娜的柳枝上。那微微蕩漾的水面更是一塊舞中的綢,映襯著湖岸的柳,等著風兒拂過時的翩躚。
在這“月上柳梢頭”的唯美時刻,我仿佛聽到有樂曲聲在娓娓漾來,音符是那么的流暢,意境是那么的脫俗,旋律是那么的優(yōu)美,如古樂器中奏著的月夜名曲,將余音化作裊裊云煙,讓人心曠神怡。離小橋不遠處是個亭臺,亭臺的頂子像個倒掛盛開的喇叭花,幾根柱子這朵神奇地支撐著花,鋪排著陣勢,在一條長廊里伸向湖岸邊。亭子的中央,是一張石桌和幾只石凳,亭子的四周用石欄圍起的護欄,長長的石椅依欄而置,亭臺底下,便是清流的湖水。幾位長者依欄而坐,其中一位吹起了長笛,曲聲悠揚、清新優(yōu)雅,宛如湖水低吟,給人感覺一種不知名而又難以舍棄的情愫。在這“月滿柳枝頭”的光景里,眼前的一切,更有一種絕倫的美,一種朦朧的美!此刻,我真想奔向亭臺,和那里的人們一起,彈一首春天的曲,吟一闕春天的詞,繪一幅春天的畫……
腳步聲聲,發(fā)現(xiàn)自己已跨過小橋。前面是一片綠草地廣場,這里是人們行走累了休閑時聚集的地方。月光下,孩子們在嬉笑打鬧著,散步的人們,在這里停住了腳,或坐在長椅上休息,或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談笑風生。靠近公園出口處的那塊空地上,一群漂亮的阿姨們在排練打腰鼓,那認真的勁頭,一點也不輸給年輕人。一群女孩在排練舞蹈,其中一個女孩,唱著悅耳的民歌,其他女孩手拉手地跳著。一會兒合成小圓圈,就像含苞欲放的花圃,一會兒擴成大圓圈,像是一朵怒放的鮮花。
人們在這里盡情地放松自己,蹦啊,跳啊,唱??!仿佛佝僂了一整個冬天的腰板,開始挺直起來了,歡樂的笑臉充滿了愜意與希望。我陶醉在這熱鬧的氣氛中,也情不自禁地也跟著那幫女孩們后面扭了起來……
春的夜晚,本就是最美的抒情,不必哼小曲,月光如水,再一次把太陽沒有化開的春色,做一次夜色的撫摸,讀懂這春意的詩,不能少了河岸公園近水的柳枝,每一片綠意的柳霧,都想將月色染醉。我知道,嫩嫩的柳,經不住日光的刺激,每晚就要月光編織,編織成柳梢頭的詩,不必“人約黃昏后”,淺夜正好。愛著春光,就不要辜負每一刻的意境,明天的夜晚,我還有什么發(fā)現(xiàn)?春光哪能藏得住!
春夜的花,擎在柳枝頭,每株柳綻開一朵花,是月亮花。
原創(chuàng)2021年3月1日首發(fā)江山文學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