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野征文梅雪相爭又一春】我讀賈平凹
我讀賈平凹
作者:村姑麗雅(塘中水仙)
一個讀者讀一篇文章或一部作品的過程,就是將自己的情感體驗和生活認知帶入到作品中去的一個過程,是將自己想說還沒來得及說的話、想表達卻沒有找到合適表達方式的一種遺憾的彌補或替代的過程,是內(nèi)心深處情感的調(diào)動和釋放或者寄托,從而產(chǎn)生的思想或情感的共鳴。而言為心聲,一個讀者要想去認識一個作家,最常用的渠道或者叫做方式,便是去讀他的作品了。
那么走出作品之后,作者所有的一切,在已經(jīng)開始喜歡他的讀者那里于愛屋及烏的情形下,就會有一種吃了雞蛋還要看看下蛋雞的沖動,從而關(guān)注作品之后,順帶把作者這個人也關(guān)注了。而有的讀者關(guān)心作品后面的作者,甚至超過關(guān)心他的作品。這是作品本身所散發(fā)出的誘惑的魅力所致。
大約我讀賈平凹老師的作品就是這個樣子的吧!
其實,我對賈老師的作品——尤其是長篇小說了解得并不多。記得最初讀到的賈老師的作品是一篇散文《丑石》,應(yīng)該是在電大的課本上?!澳鞘且粔K外形奇丑的石頭:不圓不方、無形無棱,既不能砌墻、亦不能洗衣,就連孩子在上面玩耍,也會因其不平而磕著碰著。于是乎大家一致稱其為\'丑石\'??删褪沁@么一塊百無一用、遭人唾棄的石頭,竟會被天文學(xué)家一眼看出它不是一般的石頭,是一塊隕石。從此它身價倍增,最終以其內(nèi)在的價值得到世人的認可。"
從此我也來借物喻人,把自己干啥啥不行,"百無一用是書生"也當成了一塊不被發(fā)現(xiàn)的價值連城的“丑石”,一個“非凡之人”。讓自己竟然清高、偷偷自信了好久。
后來讀中篇小說《雞窩凹的人家》,大約是在我訂閱的《十月》雜志上登載的吧?濃濃的鄉(xiāng)土氣息、平實又濃郁的百姓生活、真實自然而富有個性和地域特色的語言,令人耳目一新,刮目相看。此后又依次讀到《滿月兒》《臘月·正月》《小月前本》等。
而對于《商州》《浮躁》《廢都》這些曾經(jīng)引起熱議的長篇,我沒有讀過完完整整的一本,而長篇《古爐》也只是從自己訂閱的雜志上支離破碎地讀到一些。倒是賈老師真實自然、性情彰顯、率性而為的隨筆,我更愿意讀一些,無論是坐佛論道,還是與父親飲酒開家庭會議,或者生病住院的病中雜記,亦或是描寫母親妹妹等等的一系列親情文字。而寫給作家三毛的友情文字,讀出了文友相攜相惜的純情和真摯。娓娓道來的敘述里,似山間流水,緩緩流淌,有一種深入人心、攝人魂魄的效果。
曾經(jīng)讀過賈老師主編的《美文》雜志,上半月和下半月大約都訂了兩三年,是我和兒子共同的愛好。尤喜歡賈老師與穆濤老師的“畫配文”,彼此配合得天衣無縫,令人感到生動有趣。而穆濤老師的文字,字里行間透露出魯迅先生嬉笑怒罵的筆法,或犀利,或幽默;或厚重,或諷刺;或歷史,或現(xiàn)實。讀來總是令人從內(nèi)心里感到暢快無比!而賈老師的畫,在我這不懂畫者的眼里,顯出一種童稚的純真來,和他的書法一起,便似乎帶了些卡通的意味了。
讀了作家的作品,更喜歡了解作品背后那個寫作的人。比方說賈老師的“會罵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喜歡坐在家里罵當官的——自然一定是不會罵好官的吧;還有真正的笨,比方說不會說普通話,不會伶牙俐齒,更不善阿諛奉承——活出了文人的風(fēng)骨……還有呢,在今天普及電腦的情形下,竟然還不會拼音,不會打電腦,依然用最傳統(tǒng)的方式寫作!
所以,當我自學(xué)電腦,短時間內(nèi)很流暢自然地打字時,并且平時也能講一口流利的普通話時,自己的內(nèi)心還是暗自高興的:嘿嘿,大作家,也有所能,有所不能呢!有所得,也必有所失!我自己在這一點上竟然比賈老師都厲害了!我也不是一無是處呢!
但是轉(zhuǎn)眼一想:人家賈老師早已名聲在外——并非他自己所說的那樣:浪得虛名!而是名至實歸!只看看賈老師的那些長篇名字吧,就會把人嚇一大跳,從而只剩下羨慕的份了,真是有些望塵莫及的感慨。難怪那些年病了!當聽說他病了的時候,一直擔(dān)心,也一直祈禱:千萬千萬,千千萬萬,不能和路遙一樣,中國農(nóng)民還需要他這樣的代言人!中國農(nóng)民里還不能缺少他這樣一位別致的“農(nóng)民”!
而作為我——一個進城生活了二十年的農(nóng)民,也愿走在為農(nóng)民代言的路上。賈老師一直稱自己是農(nóng)民,我又何嘗不是呢!只是,當賈老師在我這個年齡時,早已功成名就。而我至今,依然只是個“專業(yè)坐家”而已!
自從兩年半之前我開始用電腦寫文字起,一直不懂什么是word文檔和附件。而有的征文,卻偏偏特別強調(diào)這一點:一定用word文檔和附件發(fā)送。就好像一下和我較上了勁似的!所以當我往外發(fā)稿子不會用word文檔和附件、卻又極想?yún)⒓幽硞€征文時,只急得一個人在這里半是自言自語地大罵:為什么非得用什么破word文檔和附件?不用這個會死???直接貼在郵箱正文里發(fā)出去不行嗎?看看人家賈平凹,連拼音都不會,連打字都不會,一樣當大作家!然后和人家組稿編輯私底下求情:“還非得要用word文檔嗎?簡直太麻煩了!任怎么都學(xué)不會!”
言外之意求人家網(wǎng)開一面!
現(xiàn)在看完全是“難者不會,會者不難!”就連我六十多歲的初中語文老師——現(xiàn)在的刊物主編都說:“word文檔,那都不是個事兒!”
可我就是不會用呢!幾個網(wǎng)友教過我:留言、電腦截圖,甚至電腦遙控;回老家侄女侄兒手把手教過我,還不止教過我一回??蔁o論怎樣,我就是學(xué)不會呢——教的曲唱不得!我只有急到流淚的份兒了!
而對于我以上的“求情”,有心慈手軟的編輯說:“好吧,直接發(fā)過來吧!想怎么發(fā)就怎么發(fā)!你只管寫,下剩的我處理!”
哈哈,這樣的編輯真好!該評上模范!真愿意多和他(她)合作!
而比較較真、不會變通的那種編輯則會說:“你不用word文檔怎么寫稿子?難道長篇也直接在郵箱里寫嗎?“
我回答:“是呀!我都是直接在郵箱里寫稿子!”
又回答:”不可思議!”
可是,不管“可不可思議”,俺這腦殼就笨到這節(jié)骨眼上了!接下來,合作不成,只可惜了那征文的誘惑力了,不能變成現(xiàn)實,而只是“曇花一現(xiàn)”!
我心里依然拿賈老師做最后最有力的自信支撐:“人家賈平凹,甚至不用電腦寫作,可依然不耽誤人家成功!”
只是以后給微信公眾號寫文字,專門挑那種有“直接貼郵箱正文”的要求來投稿,而業(yè)余時間,也正在較勁:“我還就不信這個硌!一定要學(xué)會!”可常常找不到北的我,學(xué)了這么久,上一次會發(fā)稿了,還沒高興完,下一次就又走進了迷宮!
我在這“笨”上,是否和賈老師不會拼音、不會講普通話有的一拼呀!只是角度和方式各有不同吧?我常常自我安慰。但是在看見微信征文中,若是發(fā)現(xiàn)了那種在投稿要求中有“直接貼在郵箱正文,不要發(fā)附件!”我就感到對面的人特別親切和可愛,就在征文欄里,給一個特別的符號標示出來,只待有機會先給這家投稿!
2011年,我參加“第三屆漂母杯全球華文母愛主題散文征文”的時候,因為知道消息比較晚,當發(fā)出稿件之后——趕在末班車上,沒幾天,我收到了一個大個頭兒且大紅色平絨的榮譽證書,獲得這個獎項的優(yōu)秀獎。當時實在有點出乎我的意料,盡管沒有獎金,可是對我這孤獨的探索者,卻是一個莫大的鼓勵與安慰。遺憾會有,但高興之情更是溢于言表:這可是全球范圍之內(nèi)的!
沒想到,我們家那口子卻不屑地拿過去看了一眼道:
“嗨,這個有什么用,又不當飯吃!”隨手就扔到一邊!
我立刻過去搶在手里珍視道:“你知道什么?我是和賈平凹一塊參加的比賽!知道賈平凹嗎?大作家!我們竟然都參加了這同一個比賽!不過人家獲了個一等獎(還是特等獎),我是優(yōu)秀獎。但是(我)也不簡單呢!畢竟人家是大作家嘛!名震天下,如雷貫耳!我是無名小卒子……”
于是,我家的這口子,就又從我手里搶過獲獎證書去再仔細看了起來,那眼神里的不屑就慢慢變成了鄭重……
曾經(jīng)讀過賈平凹老師寫給三毛的信,而我也是讀著三毛的作品走出校門的。過往的青春歲月里,因為個人情感一直不順,那年抱著三毛的書,幻想著也如三毛一樣,流浪遠方,去撒哈拉大沙漠的時候,忽然傳來三毛非壽終正寢離世的消息,等一再確定是真實情況的時候,年輕的心再次崩潰,只想隨了她去,幸虧有要好的同學(xué)陪伴,剝奪了我繼續(xù)讀三毛書籍的權(quán)利,她只對我說:“你過一段時間再讀她的書!”
為了紀念三毛,我有好幾年的炎炎夏日,寧肯赤腳,也不會去穿絲襪。因為一穿絲襪,我仿佛就像看見了三毛哀怨惆悵的眼神一樣,總是感覺三毛離我并不遙遠,那種心動和心痛只有自己一個人默默體會與承受,而且每年每到她去世的這一天,早早的,我的心又在動著了……我不停地問過自己:是否因為共同喜歡三毛,我也會有和賈老師的通信?實現(xiàn)三毛沒有實現(xiàn)的約定:去拜訪賈老師?
后來清醒了:老是把那兩者連在一起,人家畢竟都是名人嘛!而我是誰???在這里摻和什么呢?一個寫作者,主要的是作品,我當拿出好作品來之后再說吧!在此,惟愿賈老師健康長壽!
后來尋找我老是念念不忘三毛——老想循了她的路而去、并且特喜愛賈老師散文的原因,很快發(fā)現(xiàn):原來我與三毛竟然都是農(nóng)歷的二月二十一的生日!再后來又驚奇地發(fā)現(xiàn),賈平凹老師的生日竟然也是:2月21日!只是不知道:是農(nóng)歷呢?還是公歷?
而這難道僅僅只是巧合嗎?
生活不易,有時還會非常艱難。三毛,一個善良多情的女子,內(nèi)心一直住著一個無助的小女孩,從她被數(shù)學(xué)老師體罰開始,一直到生命的終結(jié)前夕,她說話的聲音,都是帶著一種童聲的。世間的磨難——包括愛情的撲朔迷離,哪能容得下一個深情似海的小女子?所以她沒有撐得住,沒有熬到最后,在依然困惑里,以一種決絕到有些悲壯的方式離世!走向了她以為是出發(fā)和解脫的天國去;而賈平凹老師,看似不人高馬大,不精靈鬼怪,甚至有些柔情膽怯,卻用手中那小小一支筆,把自己寫成了“鬼才”!那才叫“大智若愚,大勇若怯”。靈魂因此而走得高遠,在曾經(jīng)并不算年老、卻并不算輕的病體里,卻活出了境界,活得明明白白。五十歲的時候,就早已看透。
簡單樸素的道理,卻是人生大智慧!如此,也許就是最好的活法很欣賞前不久讀到的賈平凹老師的句子:“春天來了看花開,秋天來了掃落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