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一橋飛架拓通途(散文)
我們的家鄉(xiāng)有一條清波漪瀾的小河,從崇山峻嶺之中逶迤而來,川流不息地流過家鄉(xiāng)神奇的土地,給美麗的小山村帶來豐饒、富庶和靈性。因為有這樣一條美麗的溪流,所以家鄉(xiāng)具有與其他地方不同的地域特色,那就是村子中間有眾多的橋梁。這些大小不一、形態(tài)各異的橋梁,或如長虹臥波,或如神蛟戲水,或如長蛇過溪,或如潛龍出岫,組合成力與美相融合的圖景,臨空飛架于小河的盈盈碧波之上,給人們的生活帶來許多的便利和情趣,也為家鄉(xiāng)清靈的山水增添了一道道亮麗的風景。
這些橋梁當然不是隨意的擺設,而是人們美好生活的津梁和紐帶,與當?shù)鼐用竦姆毖苌⒑蜕姘l(fā)展息息相關。借助于這些大大小小的橋梁,當?shù)卮迕癫拍茏杂傻爻鋈胪ㄐ?,暢通人與人之間的交往,連結本村與外界的聯(lián)系,從事各種農業(yè)生產勞動,開啟豐富的農耕生活,創(chuàng)造深厚的鄉(xiāng)土文明。因而,我們家鄉(xiāng)的每一座橋梁,都是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產物,蘊含了豐富的歷史文化淵源和自然地理要素,鐫刻著深厚的傳統(tǒng)農耕文化印記。
在家鄉(xiāng)各個自然村眾多橋梁當中,橫跨村子主河道上的三座大橋,構成“王”字形結構,無疑是村中最為重要的橋梁。它們從河的上游一直數(shù)下來,分別是新張屋橋、中心橋和山下大橋,其中的每一座橋都具有無可替代的實際效能,經歷過漫長的滄桑歲月,衍生過許多曲折動人的故事。除此之外,石角里橋、洽溪橋、雞西潭橋、石湖溪橋、黃沙垅橋等等,都是踞守一隅、連結四方的重要通道,具有相當重要的交通價值和人文價值。
由于家鄉(xiāng)地處偏遠山區(qū),村境內溝壑縱橫,溪澗密布,眾流匯集,有容乃大,給奔騰的小河不斷地充盈能量。每年春夏之交的多雨季節(jié),滂沱的大雨應時而來,導致溪澗里山洪暴發(fā),橋斷路絕,人們無法正常出行,嚴重影響群眾的生產生活。正是因為這一地理氣候條件的影響,人們對于橋梁自然十分倚重。一旦洪水將村中的橋梁沖垮,人們只能望河興嘆,無可奈何地干著急。即便是洪水退去之后,重新架橋也要花費很大的功夫。不但要上山砍伐上等的木材,用于制作橋碼、橋板、鐵鏈等建筑材料;而且還要等到水流平穩(wěn)時才能組織施工,所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為架橋地點往往灘激潭深,水流湍急,人力難以施展,故而存在許多危險因素,很容易發(fā)生工傷事故,讓人提心吊膽,心有余悸。我曾經親眼看見大人們架橋時,因為河水太深,水流湍急,致使幾個人扶起的橋碼發(fā)生傾斜,支撐不住沉重的橋板,剛架好一半多的木橋全部坍塌,導致兩個人受傷的事故。當時河面上混亂不堪的場景,仍然歷歷在目,讓人久久難忘。
原先家鄉(xiāng)河面上架設的小橋,大多是木頭制作的簡易橋梁。一般橋面寬不超過一米,如果超過一米多的橋面,便被稱作“大橋”。河面上的木橋由十來塊橋板駁接而成,每塊橋板五、六米長,承搭在八字型的橋碼上,連結兩邊的河岸。為了防止橋板被洪水卷走,橋板之間還會用鐵鏈連接起來。由于河底凹凸不平的緣故,所以橋面也顯得不太平直,有些歪歪扭扭的樣子。若在秋冬枯水季節(jié),如此形影投映到河面上,倒有一番別樣的情趣。但是,到了春夏之交的汛期,洪水開始暴漲起來,人們過橋時便有顫顫悠悠的感覺,驟然產生危險將至的后怕心理。因為經常發(fā)生洪澇災害,甚至一年好幾回,橋梁隨時可能被沖毀,需要經常性地更新和維護,因而需要消耗大量的木材。所以,每個自然村落專門留有“橋嘗山”,頒行相當嚴厲的保護措施,防止山上的樹木被人任意砍伐,以保證洪水過后修建橋梁之所需。
從上世紀六、七十年代開始,隨著造橋技術的進步、建筑材料的改進、以及資金投入的增加,開始將木制橋梁改造為石拱橋或者鋼筋混凝土水泥橋,使橋梁的外觀形態(tài)、建筑品質、使用壽命都產生了質的飛躍。我們村子前往中赤鄉(xiāng)方向的黃沙垅橋和陂肚里橋,就是在一九七七年前后興建簡易公路時,最先建成的石拱橋,盡管只有十多米的長度,算是領風氣之先的產物。
爾后,到了1984年進行建鄉(xiāng)選舉、設立村民委員會的時候,上赤村兩委充分利用社會轉型時期的開放政策,以及本村遭受1983年“6?16”特大洪水的悲情訴求,在縣、鄉(xiāng)兩級政府的大力支持下,利用本村“劍洲潭”山場優(yōu)良的杉木資源、以及廣東潮汕地區(qū)木材價格企高的大好機會,采取“以木換橋”的方法,將一千多立方米優(yōu)等杉原木折算成十幾萬元的商品價值,在山下自然村“大橋”的原址上,興建了全長42米,橋寬6米,橋高6.5米的石拱大橋,成為徹底改變家鄉(xiāng)面貌的“扛鼎之作”。自此之后,家鄉(xiāng)人民改變了“一遇洪水、橋斷路絕”的悲情歷史,可以在洪水肆虐的情況下,出入方便,來去自由,從容地站在石拱大橋上看風景,揭開邁進改革開放新時代的重要“里程碑”。
我村的新張屋自然村落,村民散居于一河兩岸,由于地勢高標,地形復雜,道路崎嶇,交通不便,是全村自然條件和居住環(huán)境最差的一個自然村,嚴重制約村民的生產發(fā)展,影響群眾的生存質量。新張屋橋作為村里的第二大橋,河闊潭深,水流湍急,很難進行架橋作業(yè),曾多次發(fā)生工傷事故,讓人心懷忐忑。1988年本人擔任村主任的時候,面對極其困難的村財狀況,痛下決心,迎難而上,先向上級有關部門提出申請,根據(jù)地形狀況進行現(xiàn)場勘測設計;然后通過發(fā)動群眾自籌,爭取上級扶持,多方籌措建橋資金,著手興建新張屋鋼筋混凝土T型梁橋。經過近兩年的不懈努力,終于投入7.5萬元資金,將這條長50米、寬4米的橋梁全面建成,順利通過了竣工驗收,徹底扭轉了群眾來往通行困難的不利書面,有力地促進了當?shù)厝罕姷男】到ㄔO進程。
嗣后,村兩委還實施了中心橋改建工程。由于認知錯誤,沒有將其當作百年大計來考慮,只是當作短期建筑來對待,導致該平板橋只有2.5米寬,不到40米的長度卻有9個橋墩,嚴重妨礙行洪安全,而且基礎未實際挖掘到位,存在嚴重的設計缺陷和建筑質量問題,從橋梁外觀到實際使用效能都十分差強人意,被廣大村民所詬病。此后,橋墩底部很快被洪水淘空,成為一座隨時可能傾覆的危橋,最終于2020年夏季洪水中坍塌,吞沒于滾滾洪波之中。此后,幸賴上級政府的關心支持,利用扶持縣級貧困村抗洪救災的優(yōu)惠政策,于當年下半年爭取補助資金90余萬元,對中心橋進行全面設計重建,調整了橋墩布局和橋面高度,改變以往孱弱而丑陋的形象,變得寬敞通暢,煥然一新。
前幾年,村兩委充分利用上赤至十方鎮(zhèn)處明村公路建設項目實施的有利契機,通過向上級有關部門爭取,洽溪自然村和雞西潭自然村兩座鋼筋水泥橋得以開工建設,實現(xiàn)了當?shù)厝罕姟疤靿q變通途”的夙愿。通過家鄉(xiāng)橋梁建設幾十年的歷史回顧,透過一張張建設藍圖得以實現(xiàn)的艱辛過程,充分展示了當?shù)鼗鶎咏M織和全體干部不忘初心、牢記使命、團結群眾、接續(xù)奮斗的良好精神風貌,通過幾十年來的不斷開拓,不懈努力,終于改變了家鄉(xiāng)以往自然封閉、環(huán)境惡劣、交通落后、生存困難的刻板形象,村容村貌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人民群眾的生產生活條件得到根本性的改善,使美麗的家鄉(xiāng)變得更加清新如畫,靚麗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