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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神舟】體檢的最后一天(小說)


作者:舞月 布衣,120.05 游戲積分:0 防御:破壞: 閱讀:6577發(fā)表時間:2021-11-16 20:10:27
摘要:故事以方棠去醫(yī)院體檢,目睹生病的老太太一個人去看病而展開,揭示了成為社會現(xiàn)象的啃老問題,逐漸老去的父母是否還有義務貼錢費力的為兒女們?值得人們深思。

【神舟】體檢的最后一天(小說) 單位一年一度的健康體檢,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方棠一上班,把昨天加班做出來的統(tǒng)計數(shù)據(jù)交給主任后,匆匆忙忙地趕去醫(yī)院,希望能在中午之前做完各項檢查,下午,還有個會要參加。
   陽光甚好,醫(yī)院大門口,紫薇花開得正紅,方棠無心欣賞,匆忙往診室方向走去。
   體檢通知已發(fā)出很多天了,各單位、部室總有一部分人因工作忙沒顧得上,截止時間一出,還沒體檢的人紛紛放下手頭的事,匆匆地聚在了醫(yī)院,畢竟錯過了這茬,自己去體檢是要花一大筆錢的。她心不在焉地與人打著招呼,邊走邊想著過兩天母親生日,生日宴去哪里訂才好。
   醫(yī)院,在所有行業(yè)里永遠是人氣最旺的,交費窗口,拿藥窗口,各種檢查室門口都烏泱烏泱的一大堆人。
   她感嘆著,一眼掃過診室的方向,一位頭發(fā)花白、背微駝,收拾得也還干凈的老太太進入了她的視線。老太太垂著頭,右手扶著樓梯,左手拿著病歷,走幾步,歇一歇,不時避讓著上上下下的人。老太太心思可能分了神,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引來大家一陣驚呼,幸好邊上的一位男士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人來人往的醫(yī)院,個個神色匆匆,這個畫面似乎見怪不怪,沒引起任何人的關注。
   這么大年紀一個人來看???她的家人心也真夠大的,就不怕出點什么意外么?這一幕讓方棠很不舒服,她無聲地爆了一句粗口,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加緊步伐往前走去。
   “阿姨,你好!你一個人來看病呀?”方棠快速上前攙著老人問道?!笆悄?,老伴前兩月輕微中風,自己走路都一瘸一拐,哪能陪得了我喲,打電話給兒子呢,他說上班忙走不開,讓我自己來,要不是實在受不了,咳、咳、咳……我也不會來醫(yī)院?!笨礃幼?,老太太病得不輕,但聲音聽著耳熟,仔細一瞧,這不是老社區(qū)的劉阿姨么?
   幾年前的劉阿姨,是社區(qū)最受歡迎的人,為人處事人人稱贊,誰家有事,一聲招呼她都會前去搭把手,誰家小孩放學回家進不了門,也是她照應著。屬于那種不怕麻煩的熱心人,精氣神足足的,絕不像年近七十的人。幾年不見,怎么老得這樣快?她決定稍后體檢,先陪著劉阿姨候診。
   “姑娘,你是好人,好人會有好報的,你先去忙吧,別管我了?!眲⒁谈屑さ貙λf。
   “劉阿姨,不用謝,我在這等人,剛好可以陪陪你?!睘榱俗寗⒁贪残模隽藗€善意的謊。
   “劉阿姨,你生著病,我看你也行動不是很方便,沒人陪著,萬一摔了不得了嘞,要不還是叫你兒子來吧!”
   “姑娘,都說養(yǎng)兒防老,我身體不好,看病拿藥兒子從不曾陪過我,也許是前世沒修得好吧,我養(yǎng)的兒子這叫什么兒子喲。”說到這,劉阿姨紅了雙眼,并撩起衣袖擦了擦眼角,然后長長地嘆了口氣。
   老太太與老伴是企業(yè)退休員工,育有一子一女,兒子在本地公司上班,女兒則在外地工作。孫子,外孫們也都大學畢業(yè)相繼工作,家里個個都賺錢,也就不像兒女多的家庭一樣,要顧著這個,支援那個,經(jīng)濟相對穩(wěn)定,生活幸福。
   前些年,公司因生產(chǎn)需求擴建工業(yè)園區(qū),也為改善員工家屬住房條件,公司房產(chǎn)部在鎮(zhèn)中心買地建了幾個生活小區(qū),配套設施齊全,出行方便快捷,員工家屬可逐漸遷移。
   消息一出,兒子首先提出他們家也改善改善,并分配購房款兩老口出,裝修則由他自己負責。
   她和老伴對這樣分配是有異意的,最終拗不過兒子,花盡一生積蓄,在“陽光麗景”買下了一套三居室。
   房子買下來后,養(yǎng)老錢自然一個子兒都沒剩下。雖說攢下的錢最終是兒子的,但手邊沒錢就缺少底氣,萬一以后有個大病,兒子也會像他們一樣傾其所有嗎?不想還好,想想心里就有一絲隱隱的不安。
   房子裝修得漂漂亮亮的,且光線充足,小區(qū)綠化也好,常年郁郁蔥蔥,配套設施齊全。眼瞅著搬新家了,那絲不安也漸漸被喜悅所替代。
   她想象著住在窗明幾凈的房子里的愜意,規(guī)劃著與老伴一起晨練太極,傍晚散步,琢磨著一定把身體鍛煉好不給兒子添麻煩。
   事與愿違,花了幾十萬買的新房,竟然沒有他們的一席之地,兒子媳婦以年紀大了上樓難為借口,哄著他們住樓下雜物間。
   雜物間可想而知,低矮,沒有窗戶,透氣依靠小鐵門上鏤空小方格,后面做廚房,前面則擱置一張小床,一個舊衣柜,幾把舊椅子,這樣安排,是老兩口做夢都沒想到的。
   “還以為兒子兒媳會過日子,舍不得把舊家具扔了,原來,他們根本就沒打算讓我們老兩口一起住……”劉阿姨眼眶盈滿了淚,小聲說道。
   事以至此,爭也沒用,她知道這是媳婦的意思,兒子做不了主。老兩口把不滿藏在心里什么都沒說,他們怕兒子為難,也怕說出來會影響小兩口的關系,這一切,劉阿姨不曾告訴過任何人。
   很多事情事先是無法想到的,劉阿姨嘆了口氣說:“也怪我們當初沒與兒子媳婦說清楚,他們以為房子是單獨買給他們的,壓根就沒打算讓我們一起住,唉,沒法,誰讓他是我的兒子呢?”
   老太太當初掏出全部身家買房的想法是合情合理的,父母老了,肯定得跟兒子一起住,萬一病了也好有個照應,鄰里不都是這樣嗎?為何她的兒子媳婦把父母一輩子的心血早早地歸為己有,他們是吃草長大的嗎?這樣缺乏人性的安排不亞于大冬天給老兩口當胸潑了一盆冷水。
   “劉阿姨,你說半年后你們又搬回了老房子,這又是怎么回事?”方棠一心相探個究竟。
   劉阿姨頓了頓說:“都是家丑,一直不好意思與人說這事,如今這身體一天不如一天,我看你也挺善良的,不妨和你說說,說出來或許暢快些?!?br />   她舔了舔干裂的唇,深吸一口氣,抬起頭,把星星點點的淚光逼了回去。
   那半年里,雖然沒在樓上住,但兒子、媳婦吃飯還是和我們一起,用媳婦的話說,簡簡單單的四個人,分兩處爐灶,別人說起來不好聽。其實,他們是不想收拾廚房。這么一來,一日兩個正餐馬虎不得,收拾、洗衣、買菜、做飯,看起來都是些不起眼的事,一天到晚卻也沒得閑的,還生怕哪里做得不好惹媳婦不高興。媳婦話不多,但家里的事從來不動手,每天晚飯后把碗一推,找人打麻將去了。兒子也把自己當客人,拿起手機玩起了游戲。老伴的身體本來就不好,餐后的收拾就落在了我一個人身上,日復一日,成了固定模式。
   唉,他們只為自己過得舒服,完全忽略了我們的感受,我們不僅包做全部家務,生活開支也全是我們的養(yǎng)老金,兒子媳婦理所當然的享受著。最初我曾提過一次讓他們出點生活費,誰知媳婦振振有詞地說,你們老了,即不講究穿戴,又沒人情往來,要錢干嘛?到頭來還不是我們的?幾句硬邦邦的話,把我當場頂了回來,后來就再也沒提過這事。
   干著費力不討好的活,老伴心疼我怕我吃不消,我們又商量著搬回了老房子,與他們徹底分開了。
   聽完原委,讓人瞠目結舌,看似幸福的家庭,全是以老人的付出為代價。辛苦養(yǎng)大的兒子,早已成為人父的兒子,竟然還心安理得的享受著父母的付出,舒舒服服的啃老,他怎么就不想想,七十上下的父母,說不定哪天說沒就沒了,為何不營造一個輕松的環(huán)境,好好照顧父母,讓他們享受晚年的幸福時光呢?
   劉阿姨,既然這樣,你們去女兒家住個一年半載,換個心情,換個環(huán)境對身體也是有好處的呢!方棠貼心的建議。
   誰知劉阿姨使勁搖頭道:”那不行的,你們年輕肯定不懂,父母老了就得跟兒子住,這是歷代傳下來的,如果沒有兒子,那是另外一回事。女兒也說了好多次想接我們去她那里住,我都沒答應,一是說起來不好聽,二是住久了女婿未必高興,再說了,女兒那邊一家老小需要照顧,工作也忙,能不添麻煩就不添麻煩。”
   質撲的語言來自心底,無需雕琢,在他們的字典里,從來沒有回報二字。
   ……
   方棠替老太太拿好藥準備離開,透過大廳玻璃,他兒子正陪著一個卷發(fā)姑娘有說有笑地朝這邊走來。方棠連忙用身體擋住她的視線,攙著她從側門走了出去,她不敢讓老太太看到這個場面,也不想她的心無端地被傷害一次。
   走出醫(yī)院,剛剛來時還晴朗的天不知何時陰沉了下來,一陣秋風吹過,落葉紛紛,滿地都是。
   方棠把老太太送上公交車,目送著車子遠去,此刻,她的心比天還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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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舞月老師的小說《體檢的最后一天》,小說以一件很普通的健康體檢作為引子,引出原本活潑開朗、熱心老社區(qū)劉阿姨的一種反差和“家丑”故事,故事層層推進,作者巧妙的構思,深刻的內心描寫和細節(jié)敘述,寫出中國普通老年人一種無奈的現(xiàn)實生活狀態(tài),父母操勞了一輩子,到老了還要給兒孫理所當然的當保姆……最后,作者巧妙的設計,讓借口工作繁忙沒有時間陪老媽上醫(yī)院劉阿姨兒子出場,陪著一個卷發(fā)姑娘談笑風生,很諷刺,也很值得反思的一個場景構思,作者用天氣的變化來表達自己內心的情緒,用小小的善舉來保護劉阿姨一點點尊嚴……細膩的情節(jié),飽滿的情感充斥著全文,反復讀來,感覺意味深長,卻有一種莫名的悲涼,很有現(xiàn)實教育意義,推薦大家閱讀?!旧裰劬庉嫞杭纯逃斡洝?/div>

大家來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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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樓        文友:即刻游記        2021-11-16 20:11:54
  感謝子涵老師賜稿神舟,即刻游記問好老師,祝老師身體健康,萬事如意,理解不到之處還望包涵。
心若不動,風又奈何?
2 樓        文友:美蓉        2021-11-16 20:43:14
  舞月老師的文筆歷來如此精彩,刻畫人物特別到位,語言敘述引人入勝,轉承自然合理,沒有多余的話,不論是心理描寫還是對話,總是簡練精彩,細節(jié)刻畫特別生動,因而人物形象就那么突顯,特別好的文章,拜讀學習,問好舞月老師!
筆名:陌上藍鈴。讀書是精神的飛翔,是心靈的寄托。整日在書海中徜徉,見明道如坐春風,悠悠然寢饋其間。
3 樓        文友:崢嶸歲月        2021-11-17 17:50:17
  感謝舞月老師投稿支持神舟!您語言樸素,文筆功底深厚的好文值得贊賞!向老師學習了!期待老師的精彩文筆再次展現(xiàn)神舟!問候老師!熱茶敬上!
崢嶸歲月
4 樓        文友:舞月        2021-11-17 21:17:56
  感謝即刻游記老師百忙中編發(fā)此文以及準確的解讀,感謝美容老師給予這么高的評價,更要感謝歲月老師每篇不拉的跟評與鼓勵!問好各位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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