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香 】 挺拔(小說)
明家算不上富甲一方,家境中等偏上。明家公子二十出頭,一副文弱書生樣,素來樂學(xué)善思。這與其長輩的循循善誘不無關(guān)系。舊時,明家老爺亦是遠(yuǎn)近聞名的私塾先生。明家公子從小耳濡目染,飽讀詩書,唐詩宋詞張口就來,亦能出口成章。公子少年時,只身一人外出求學(xué),接觸的層面有深度有廣度。每次回家,都會在自家閣樓上瀏覽一些秘密書籍,且從未讓旁人胡亂往外帶。明家公子看到民眾窮困潦倒,心如刀絞,想著法子給予幫助。卻常嘆自己力量微薄。
1940年春,明家公子與李家小姐喜結(jié)連理。李家小姐為大家閨秀,擅長琴棋書畫,只是遵照父母意愿,不喜在外拋頭露面,婚后一心在家相夫教子。明家公子則在一中學(xué)當(dāng)教員,常組織青年學(xué)生開展各種活動。課余時間明家公子常帶陳教官與蘇教官回家,品茗聊天。偶爾高談闊論開懷大笑,亦有交頭接耳,避開旁人的時候??傊砣讼嗾勆鯕g,形影不離。李家小姐常常納悶,整天都一起在學(xué)校教書了,放學(xué)了還經(jīng)常一起聚會,就不膩乏么?
一天,明家公子跟夫人說:“我得外出一段時間?!?br />
你要干什么去呀?
就是跟陳教官他倆做點(diǎn)生意去,這事你得替我們保密不許外傳。你就在家等著我吧。
父母叮囑:“出門在外,心要落家?!?br />
一定一定。
李家小姐望著漸行漸遠(yuǎn)的仨人,暗暗撫摸自己的小腹依依不舍。突然李家小姐忍不住躲到路旁的灌木中干嘔起來。從此李家小姐望眼欲穿。
一去三兩年,杳無音信,物是人非。李家小姐早為明家生了個兒子。
李家小姐聽說先生回來,驚喜中帶著擔(dān)憂,便牽著幼兒到村口迎接。著急等待中,迎面走來的丈夫卻給李家小姐迎頭一棒:怎么會這樣?
旁人交頭接耳:“看看,說的沒錯吧?這男人啊,一離家就學(xué)壞。知人知面不知心啊?!?br />
明家公子少了之前的文弱書生氣,滄桑中透出干練,只見他跑上前來:“瑛兒,你們還好吧?”
李家小姐對幼兒說:“根兒,快叫爹?!?br />
牙牙學(xué)語的幼兒奶聲奶氣地喊了聲“爹”,便羞澀地躲到母親的身后去,探出頭膽怯地仰望那個爹。李家小姐心里溢滿酸楚,強(qiáng)忍著心中的哀怨。
明家公子:“瑛兒,這是之前經(jīng)常到我們家的蘇教官?!?br />
我早看出來了。李家小姐瞟一眼蘇教官,五味雜陳。
明家公子左顧右盼后,說:“瑛兒,咱回家再說吧,這兒人多嘴雜。”
旁人說:“什么人多嘴雜,你這狀況我們還看不出?男人嘛,出門在外還不是想納個妾的?”
明家公子搖搖頭。
李家小姐捂住幼兒的耳朵,說:“你們就別嚼舌根了,我兒還小著呢?!?br />
那人說:“行行行,你們回家大鬧天宮去吧?!?br />
明家公子抱起幼兒,李家小姐跟上,身懷六甲的蘇教官亦步亦趨。
見過父母。父母除了驚喜,還有滿臉的怨氣和怒氣。明家公子吩咐家人好好招待住在偏房里的蘇教官。
臥室里,李家小姐問:“為什么沒有只言片語?”
明家公子:“沒有只言片語?這特殊的年月,不允許我給你們多寫信啊?!?br />
多寫信?
是呀,之前我有給你們寫信報平安的啊。怎么你們沒有收到嗎?
李家小姐說:“我們沒有收到你的信件呀!”
為了保護(hù)組織,規(guī)定少書信往來。瑛兒,你聽我說……
此時門外傳來父親的叫喊聲。明家公子說:“瑛兒,我去去就來,再跟你詳細(xì)說說吧?!?br />
明家老爺把兒子拉到一旁:“你這是什么意思?從小我們怎么教你的?出個門就帶著個孕婦回來?還想來個先斬后奏?你讓李家怎么看待我們明家?”
此時父子倆看到李家小姐急匆匆向偏房去。
明家老爺:“你看看你看看,這倆人要是打起來可怎么辦?”
明家公子:“不會有事的。爹。”
怎么不會有事?。窟@事?lián)Q做是你受得了?明家老爺喚上老伴來到偏房門前,止住了腳步。只聽蘇教官說:“妹子,我不會待在你們家太久的?!?br />
沒事,這事我能理解。
你理解什么?
陳教官是為了救我丈夫而犧牲的呀。臨終前再三囑托我丈夫要把蘇教官安頓好的。你們夫妻倆可真不一般啊。
什么不一般?。窟@事你怎么知道的呀?
我丈夫都跟我說了。
真不好意思啊,可我這也是沒辦法呀。本想回我老家待產(chǎn)的,可那是敵人統(tǒng)治區(qū)啊,所以我就打擾你們了。
姐姐別說打擾,您就安心住這吧。我們一家子會好好招待你們的。
我一定得完成陳教官的遺志,為了解放全人類而再次赴湯蹈火。妹子,我還有個請求,到時我想讓你們先幫我好好照顧我的孩子,可以嗎?等解放后我會回來領(lǐng)走我的孩子的。
李家小姐淚流滿面:“你們非得出去呀?”
國難當(dāng)頭,我們黨員不沖鋒陷陣誰來沖鋒陷陣?
黨員?
是的,我們仨人都是,請你替我們保密。
李家小姐:“我要你們都好好的?!?br />
戰(zhàn)斗中難免有犧牲。我們向人民保證:“學(xué)會自我保護(hù),絕不向敵人低頭?!?br />
聽到這,父母轉(zhuǎn)過頭,望著腰桿挺拔的兒子。明家老爺吩咐廚子:“弄好酒好菜,好好款待!”
敢叫日月?lián)Q新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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