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選擇愛狗狗的女人(散文)
二十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冷蓮兒嫁給一木頭男,本能的那點事都會做,生了兒子。
沒想到,看似老實的木頭男,做事沒有本事,說話卻整個一氣死人,專撿得罪人的倔邦話說,沒人愿意湊近他,疏遠(yuǎn)了好多人。
為這,倆人沒有少吵架,冷蓮兒氣得要死要活。但是,江山易改,稟性難移。
四十歲不到,木頭男過早地衰老,男人那點看家本事也沒了。蓮兒與他再無感情交集,白天像夫妻,晚上做鄰居,各睡各的床,各做各的夢。
曾經(jīng)的木頭男就是不懂愛,至少還能做上幾個俯臥撐,大汗淋漓,敗下陣來,還能行使一點男人特權(quán),讓蓮兒臣服于他的身下。如今,他看著近在咫尺的冷蓮兒,絲毫激發(fā)不出一點興趣,甚至連那個勇氣都沒有了,只是呼呼大睡。
內(nèi)心深處,哪有不需要男人的女人,老天沒有少她一點享受生命的本能。蓮兒委屈到徹夜難眠,生不如死,愣是憋出一場大病。
事實上,蓮兒是個漂亮女人,幾分清秀,幾分雅致。卻表現(xiàn)出像她的姓一樣,一副冷冷的面孔,讓男人們畏懼三分,不敢近前搭訕。真的可惜了了,一朵花兒,冷艷美麗,無人敢走近欣賞,只是遠(yuǎn)遠(yuǎn)地觀瞧。
沒有愛的蓮兒,心里火熱,卻如饑似渴,但是不敢表達(dá),藏在心里,板著臉,冰冷著面孔。
后來,這個家增添了一個家庭成員,狗狗Brown。沒想到,收留這只流浪狗狗,改變了她的心中空虛,從此她心有所屬,移情別戀。
木頭男人心不在蓮兒身上,卻看到狗狗Brown,異常興奮,眼睛里放出光亮,上前逗弄著,好吃的伺候著,比兒子還親。
蓮兒看看從心里喜歡的Brown,再看看本來反感的木頭男,心里竟有了幾分欣慰,她感覺好像又組合成了一個新家。至少,有了倆人都喜歡的狗狗,成了維系這個家的紐帶。她開始招呼狗狗:“Brown,到媽媽這里來?!焙敖兄饭罚骸癇rown,去找你爸爸玩會兒去?!眱叭灰患胰?。
這個家,蓮兒沒了愛情,卻因為Brown的加入,有了親情。難怪婚姻專家說,沒有愛情的婚姻,也許因為感恩、感動而維系,也許是為孩子留下一個完整的家,甚至因為有了一只狗狗的加入而維持下來。似乎以愛情基礎(chǔ)的婚姻,可以變得沒有愛情,用旁的人或物維系著婚姻的名分,失去了婚姻的根基。
人的感情就是這樣莫名其妙,明明正在垂危地掙扎中,卻因為摸到了一根稻草,或得到了一點安慰,抑或忽然一個念想,甚至看到一個景象,便停止掙扎,安分起來,好像有了寄托,抑或有了未來。只要能有一線希望或勉強的理由活著,再大的煎熬也能忍。忍到頭發(fā)斑白,忍到風(fēng)燭殘年,再也沒有反抗之力,一生就是這樣麻木著過去。
有了Brown,蓮兒心里踏實起來,每天醒來,招呼Brown到室外大小便,遛遛狗狗,做做運動,消磨著時光過日子。
每天一日三餐,Brown喜歡的火腿腸那是必備食品,還為Brown配備了吃飯的餐具,定期消毒,保持衛(wèi)生。
一有空閑,蓮兒逗弄著Brown拍個段子,發(fā)到快手,喜歡得不得了。Brown的每一個成長,她都會心花怒放,她把狗狗視若己出的孩子一樣親。
她最喜歡看狗狗的短視頻,她的作品里也有狗狗的影子,沉浸在與狗狗相處的快樂中。她無論走到哪里包括吃飯、睡覺、散步,都帶著Brown,一幕幕《女人與她的狗狗》在生活中演播著。
木頭老公也愿意帶著Brown出去買東西,出門時,蓮兒疼惜地囑咐著,生怕那個沒心沒肺的家伙不小心傷到了Brown,那她的心會疼到流血不止,說不準(zhǔn)打架的心也會有。
晚上,蓮兒和Brown一塊睡,木頭男早就不需要她了,他們倆在一起干活也就是個搭檔,壓根沒有夫妻的那種情意濃濃。木頭男本性不改,不斷帶來麻煩,蓮兒一次次生氣,一次次要崩潰。但是她想給在外工作的兒子回來留下個完整的家,就要和木頭男耗死在一個戰(zhàn)壕里,因為他是孩子的爹。這里有Brown跟著,還不至于太煎熬,勉強維持著名存實亡的夫妻名分,各自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感情里兩個人根本走不到一起。蓮兒也做過努力,約木頭男一起散步,想在月色下喚醒木頭男人的愛,結(jié)果無濟(jì)于事,不歡而散;反復(fù)嘗試著溝通,卻不在一個頻道,各唱各的曲兒。
蓮兒也有過愛情,是在木頭男和她十年沒有夫妻恩愛之后,也許是上天安排,長久失望到絕望的她邂逅了一見就鐘情了她的火熱男人,一團(tuán)火很快讓冷蓮兒溫暖起來,她像變了一個人,一下子淪陷在愛情中,享受了從來沒有過的感覺,心里非常幸福。此時的蓮兒覺得此生沒有白活,至少有個男人穿過千山萬水為她而來,至少世界上還有個男人真的愛她,喚醒她即將死去的心。
男人無條件愛蓮兒,蓮兒無條件愛這個男人,倆人的愛情是純真無暇的,他們誰也沒有目的,只是因為一見就認(rèn)定彼此是最愛的那個人,是一種幸運和感恩的心情。
在沒有過愛情的人眼里,也許愛情大如天,他們不想一生無愛,遺憾終生。他們倆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認(rèn)定彼此,哪怕抓住瞬間即逝的幸福。想給一生留點念想,有一點精神寄托,彌補婚姻里的悲哀。感恩上天恩賜,相遇彼此。
在有愛情的歲月里,冷蓮兒被溫暖了,臉上有了溫柔的笑容。她本來就是個活生生的有志氣的女人,并不甘心一生無愛,毀在那個木頭男人手里。
事實上,這份遲到的愛情讓她從內(nèi)到外地幸福起來,她年輕了許多,漂亮了、水靈了、悄悄綻放。原來的冷漠也變得溫柔和善解人意,她覺得自己仿佛成了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這個在不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也讓冷蓮兒思想上有過幾次反復(fù),她想用理智抗拒愛情,回到原來的狀態(tài),但是享受愛情的美好是每一個正常人的天性,所以,她又一次次選擇擁抱愛情。
然而,現(xiàn)實中蓮兒錯的時間遇到對的愛情只是美好的幻想,沒法進(jìn)入真實的婚姻,盡管蓮兒確認(rèn)愛上那個男人,相見恨晚的感覺。如果她得到了愛情就很滿足,那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但是,蓮兒想要美好的愛情又想要原來的家,她的愛情和婚姻是兩碼事,魚和熊掌怎能兼得?
為了愛情,解體婚姻,冷蓮兒不干。奮斗這么多年的一個家,她要完整地交給孩子,還要為孩子多創(chuàng)造一些。愛情于她,非常奢侈,如果讓她選擇家與愛情之一的話,她選擇要家,寧可繼續(xù)無愛。因為愛情里只有美好體驗,精神享受,得不到她想要的婚姻里才有的東西。
魚和熊掌要想兼得,必須解體無愛的婚姻,為愛情搭建婚姻,有舍才有得。
最后冷蓮兒選擇了為孩子留下一個完整的家。本來善解人意的她一下子又變成了冷冰冰的蓮兒,又是刮風(fēng)又是下雪,然后封凍九十九天,燒起大火都融不化,一股腦地推開愛情,可把那個帶著火熱愛情尋她而來的男人整蒙了。
沒了感情寄托的冷蓮兒心里空嘮嘮的,便一股腦地把那份愛傾注到狗狗Brown身上,硬生生割舍掉愛情,只能愛狗狗了,否則感情寄托在哪里?
再也不能失去唯一的愛了,于是,冷蓮兒無論去哪里,必須帶狗狗在身邊,一刻不離。她不相信那個沒有愛的木頭男人會照顧好Brown,生怕讓她這份愛墜落懸崖,整天提心吊膽的到神經(jīng)質(zhì)。她沒了愛情,但是再也不能失去對Brown的愛。
正在蓮兒如履薄冰,對Brown謹(jǐn)小慎微呵護(hù)的檔口,那個木頭男闖了禍,Brown被他弄出一場病,恰恰又是疫情封控期間,不能出門找醫(yī)生,冷蓮兒一下愁壞了。直接把狗狗抱在懷里,想用自己的身上的溫暖減輕Brown身上的痛苦,一邊用手撫摸著狗狗,心疼地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落,就像媽媽對孩子那般呵護(hù)。
然而,沒有醫(yī)生治療,不用藥,不打針,Brown的病情一步步加劇,蓮兒的心消沉到谷底,她一次次想向木頭男人發(fā)火,責(zé)罵他沒有愛心,慫男人見她憤怒的樣子,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正在有火沒出發(fā)的時候,那個被她趕走卻依然愛她的男人發(fā)來信息問候,直接被她當(dāng)孫子一樣一頓發(fā)泄。
此刻的冷蓮兒對狗狗Brown的愛,超過愛她的那個男人100倍。她早已不在乎木頭男人不愛她,她正在推開愛她的那個火熱男人,她固執(zhí)地錯過愛她的人,相信愛狗狗一樣是愛情。
因為選擇愛情,她會丟掉原來的家;選擇愛狗狗,可以給兒子留下圓滿的家。權(quán)重得失,冷蓮兒殘忍地壓抑住剛剛?cè)计鸬膼矍榛鹧?,一股腦地愛Brown。
一個感情豐富、熱愛生活卻無性無愛的冷麗女人,內(nèi)心充滿對愛情的向往,應(yīng)該不顧一切的擁抱愛情,卻與愛情撞了個滿懷之后,抽離而去,把愛狗狗當(dāng)做精神寄托,這是多么極大的諷刺呀。
故事有點荒唐,卻在現(xiàn)實中真實地發(fā)生著。
現(xiàn)代文明智慧的人類,理智到可以犧牲一生的幸福。那么愛情都不要了,你還為了什么活你的人生呢?
你的人生意義何在?難道為了孩子,犧牲自己才有意義嗎?
冷蓮兒偏執(zhí)思維,令我毛骨悚然,而無肅然起敬。因為她的犧牲,同時犧牲了另外兩個男人。沒有給與不愛她的木頭男去尋找愛的自由,也沒有給與愛她的男人愛的權(quán)利。她的偏執(zhí)無異于毀掉了三個人,她也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