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真】年味兒(散文)
一
寒冬臘月,大雪紛飛,年近了,年味兒濃了。
小時候,年味兒是期待與激動,是忙碌與充實?!靶『⑿『⒛銊e饞,過了臘八就是年。”喝了臘八粥,年就慢慢地拉開了序幕。一到臘月,小孩們每天睜開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數(shù)著日子推算還有幾天就過年,數(shù)不清時就跑去問家里的大人,這時大人們就會說:“小孩望過年,大人望插田……”但我那時對于大人為何盼望著插田卻不理解,我只知道自己無比地期盼大年三十的到來。
待到臘月二十四的傳統(tǒng)小年后,那份激動之情更深了。年味兒也在人們的緊張忙碌中越來越濃。家里女主人開始掃“陽塵”,窗戶擦得潔凈明亮,灶臺房間灰塵除盡,就連房檐屋角的蜘蛛網(wǎng)也清理得干干凈凈。所有的被子、床單、枕套都要一應漿洗干凈。聽老輩人說:小年除塵很重要,掃去晦氣來年好。
家里的男人們也忙著將房前屋后的排水溝疏通,豬圈牛圈里的畜糞挑到田間地頭當肥料,那些劈好的柴整齊堆放在柴房以備主婦們燒年夜飯用,年味兒便在這些日常收納規(guī)整中漸漸匯聚。
年關將近的集市上人聲鼎沸,熱鬧非凡,最能體現(xiàn)年味的是服飾攤和炒貨攤。服飾攤上各種衣服映入眼簾,款式不一,顏色各異,男女老少都要挑選一套新衣服,過年穿新衣服圖個新氣象,走親訪友顯得喜氣,也算犒勞自己一年到頭的辛苦。有了喜歡的新衣服,我還會央求著母親給我買一對大紅的頭花,買回家愛不釋手,期盼三十晚上與新衣服一齊穿戴上。而那一字排開的炒貨攤更讓人挪不動腳,有炒瓜子、炒花生、炒蠶豆、糖果等,香噴噴的裝在一個個尼龍袋里,賣炒貨的小販們扯著嗓子叫賣。幾乎每個攤位都擠滿人來買,這個稱一些,那個來一點兒,擺果盒的六樣就買齊了。大人們拿回家的時候還得叮囑小孩們不要偷吃,可嘴饞的小孩們哪里忍得住啊?趁大人們不注意時早就品嘗了各種炒貨的味道了!
除了集市上買的年貨,主婦們還會自己制作帶有家鄉(xiāng)味的年貨,有香腸、臘肉、臘鴨腿等,當然還有平時收集的南瓜籽、胡豆、紅薯干等零食。主婦們會用鹽炒得嘎嘣脆,不僅給自家小孩吃,還用來招待客人。在期盼中日子很快就到大年三十了。主婦們準備了那么久,就為了今天的年夜飯,早早起床,將多日來準備的年貨一一擺出。男人殺雞、剖魚,女人清洗臘肉、香腸;還會用早已準備好的瘦肉摻入藕調(diào)勻后炸瘦肉藕圓子。這一天,平時舍不得燒的煤爐會呼呼地燒起來,鐵罐里咕嚕咕嚕燉著豬肉、雞肉。柴灶也一直紅紅地燃著,鍋里燒出各種美味的菜肴,整個小院的空氣中都彌漫著濃烈的肉香。吃完午飯,男人們就開始貼對聯(lián),小孩們歡快地在門前砸響炮,時不時被大人叫去看對聯(lián)兩邊貼得是否對稱。等到傍晚的時候,主婦們的年夜飯也做得差不多了,男人們便在開飯前拿來香和紙在門前祭祖,在灶前祭拜灶神。隨著一陣長長的鞭炮聲,熱鬧團圓的年夜飯開始了,整個村子響起了此起彼伏的鞭炮聲,我們根據(jù)鞭炮聲響,便知道誰家年夜飯開始了。過年便正式拉開帷幕。
二
長大了,年味兒是團圓與幸福,是相聚與陪伴。孩提時代物質(zhì)匱乏,過年成了最幸福的一件事,也正因為那時的貧窮,才有如今讓我們難忘的簡單真實快樂!隨著生活水平日益提高,我們的年味兒發(fā)生了悄悄的變化,以前在過年才能吃到的大魚大肉,現(xiàn)在成了我們每天飯桌的常菜,比起美酒佳肴,人們更多的是盼望與親人在過年時相聚,于是年味里多了親情味。即使離家千里,也要日夜兼程往家的方向趕,當車離家越近,心里的幸福感也就越強烈。到了村口,連村里的一草一木都覺得分外親切,搖著尾巴迎接我的大黃狗更像許久未見的老朋友。守在門口迎接的是兩鬢又添白發(fā)的父母,看到我們回家的身影,眼里抑制不住的欣喜。
兒時常聽的一首歌《常回家看看》里有句這樣的歌詞:“媽媽準備了一些嘮叨,爸爸張羅了一桌好飯,生活的煩惱跟媽媽說說,工作的事情向爸爸談談……”如今到了自己,過年回家與父母相聚倒應了那句歌詞描述的場景,和母親有說不完的家常話,從年初的事情說到年尾,從廚房說到客廳,眼見母親手里不斷忙活著,我邊搭把手邊圍著她轉(zhuǎn),娘兒倆彼此傾訴自己生活的瑣事,與母親的細碎貼心相比,父親就顯得深沉一點,他的話語不多,簡單地詢問我工作的事情,更多的時候是在旁聽我與母親交談。雖然現(xiàn)在交通便利,通話視頻方便,但是親人們總渴望歡聚一堂,繞在身邊的感覺永遠顯得更溫馨,尤其是父母已漸漸老去,放下工作全身心的陪伴也就是過年才有的難得機會。我們雖然過上了不愁吃穿的生活,但抱著喜悅心情過年回來團聚的幸福滋味一直在年味里蔓延。
三
疫情后,年味兒是祝福與平安,是珍惜與希望。還記得2020年的春節(jié)新冠爆發(fā),疫情如惡魔般突然來襲,打破了還沉浸在春節(jié)喜悅中的人們,在全國人民共同抗疫下,可怕的疫情得到控制,但它還是奪走了許多寶貴的生命,讓多少家庭從此陷入悲痛。
轉(zhuǎn)眼兩年過去了,經(jīng)歷了這場突如其來的疫情,人們更加懂得珍惜,珍惜當下的幸福生活,珍惜身邊的人,祈禱著自己所愛的人都能平安健康,于是年味里又多了一份希冀。
今年是疫情下的第三個年,與之前的恐慌相比,人們更加沉著與積極,很多在外地工作的人響應國家號召“就地過年”,他們堅信短暫的分開是為了日后長久的相聚,實在思鄉(xiāng)情切的人也會積極做核酸、報備行程,排除萬難與家人團聚。為了防止去人流旺處聚集,人們采取線上置辦年貨,不少線上商家甚至“春節(jié)不打烊”,與傳統(tǒng)的置辦年貨方式相比,這種線上的模式也折射出時代的變遷,但不論形式怎么變,中國最具儀式感的年味還在,它預示著團圓、幸福和祥和。因為疫情,讓中國人的心緊緊相連,每個人都在期待花開疫散之時,能夠平安相聚,共話幸福的未來。
春節(jié),一年又一年,無論中國的“年”怎么變,都蘊藏著一個化不開的情字,有著淳厚的年味。濃濃的年味兒,深深的情意,我們并沒有淡忘它,而是一直在延續(xù)和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