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渡】草鞋縣長吃包子皮(小說)
羅炳友初到集州赴任,他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不為別的,只因作為一縣之長,他深感肩上沉甸甸的擔子。
集州地處米倉山南麓,北上漢中,南下巴郡,米倉古道縱貫其間,系川北要塞。這里崇山峻嶺,交通不便,信息閉塞,是名副其實的窮鄉(xiāng)僻壤。
縣城剛剛解放,一切百廢待興。羅炳友前往集州任縣長,也是經過組織慎重考慮。一是他是窮苦出身,不怕吃苦,體貼群眾。二是他是軍人出身,參加過長征、抗日戰(zhàn)爭、解放戰(zhàn)爭,身經百戰(zhàn),執(zhí)行力戰(zhàn)斗力強。
羅炳友赴任后,遍走山鄉(xiāng),了解群眾疾苦,因地制宜改善生產生活條件。作為一名縣長,他生活從不搞特殊化,與群眾一同過苦日子,身穿粗布,腳蹬草鞋,野菜充饑,粗糧當頓。在外人看來,與鄉(xiāng)野農夫無異,人稱草鞋縣長。
一日,羅縣長下鄉(xiāng)回城,肚子餓得實在難忍,就與秘書小王進了國營食堂,點了兩碗稀飯兩個饅頭一碟泡菜。小王看到剛出籠熱氣騰騰的包子,直咽口水,問縣長是否再添兩個包子,縣長擺擺手,群眾都還在過苦子,有饅頭稀飯就足夠了。
鄰座兩胖乎乎的公子哥模樣的小伙子喝著小酒,吃著剛出籠的包子,看到縣長和秘書的寒磣樣,瞪著異樣的眼光竊笑。聽到小王叫著縣長,哈哈笑著說:就那模樣還冒充縣長,恐怕給縣長當孫子人家還不會要吧!
見這樣不友好的行為,小王憤憤地正準備向兩小子發(fā)火,羅縣長一個眼神制止了小王,埋頭喝稀飯吃饅頭。
倆小子吃著包子還嚷嚷:服務員,拿盤子過來,這餡兒也太少了,哥倆下酒不過癮!
拿過盤子后,倆小子瓣開包子,將餡兒抖到盤里,把包子皮順手就扔到地上,然后就著餡兒喝著酒,引來食堂顧客詫異的目光。
羅縣長看不下去了,往桌子上一巴掌:這樣糟蹋糧食,不可惜嗎!
兩小子紅著臉,噴著酒氣:你個土包子,還縣長,我吃的是我的,扔的是我的,你覺可惜,撿起皮兒吃??!
羅縣長真還走過去,瞪著眼,噙著淚,將幾塊包子皮撿起來放到嘴里。
“原來才是叫花子(乞丐),還縣長,來,小哥兩再賞你兩個包子。”一小子譏笑著順手抓起兩包子扔到了羅縣長桌子上。
羅縣長哪受得了這股子氣,一個箭步跨過去,兩小子面前的桌子立馬來了個底朝天。酒瓶摔得粉碎,盤子連同兩個包子滾到了墻角。
沒想到這老實巴交的漢子還有這么大的脾氣,兩小子氣不打一處來,握著拳頭沖過來要修理修理這“鄉(xiāng)巴佬”。羅縣長一個掃堂腿,兩小子左一個右一個撲地吹灰。
國營食堂店主聽到外面聲響,跑出來看動靜。不看不知道,一看真還嚇一跳。“羅縣長,怎么啦!土狗子、虎娃子你兩個無法無天,這是羅縣長,你兩個還敢動手!”
土狗子、虎娃子是兩鄉(xiāng)長的娃子,平時依仗權勢,稱霸小縣城,哪知道新來的縣長這么土氣,也算走霉運了。
事后,兩鄉(xiāng)長因教子不嚴,給予記過處分。兩小子因平時為非作歹,由公安機關對其進行勞教管制,罰掃縣城公廁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