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荷】耕者、小溪及其他(詩歌)
◎ 耕者
一張犁
達(dá)成默契。與你
保持深彎的姿勢
犁鏵深陷
每一寸泥土。拓開你心中
纏繞的心事。你
扶犁的手顫抖
搖晃著牛背。搖醒
一個又一個冬、和你腳下
酣睡的土地
牛背彎了。你的目光拉長
落在遠(yuǎn)方。遠(yuǎn)處
山巒起伏。一座一座
綿延的峰,宛然
從牛背里隆起
經(jīng)歷了億萬年堆積
◎ 小溪
只是一彎小溪
月亮浮在溪里
溪旁并行的小路
奔走晚歸的行人
有人沿溪而上
小溪搖晃著月亮
有人沿溪而下
月亮逐水而流
只是彎過田埂
不再與小溪并行
月亮便在頭頂
照山、照水、照夜色
照小溪搖搖晃晃
穿過田疇,穿過十里八村
陌上人家
◎ 豆角
一壟溪上,一壟坡下
一壟種在田埂
地緊湊,就這么種
插根木棍,苗就爬上
藤架。雨一沾
葉就綠了。風(fēng)一吹
花就開了。一條條
掛滿藤蔓。那一年
母親帶了我
摘豆角。捋下一掛
說:這一條條
讓人牽腸掛肚
◎ 雨腳
雨
一遍遍甄別土地
雨腳如注。像母親
一針針納著鞋底
力透堅硬
針腳細(xì)密。透心
滋潤
◎ 深耕
父親將土地
深耕于臉上,一壟壟
填出溝壑
任汗水澆灌
任雨露滋潤
種桑、麻、黍、稻……
種寒來暑往
歲月經(jīng)年
◎ 去遠(yuǎn)方
將村子留下
將村前的老井
留下。簡單的行囊
盛不下叮嚀。塞滿了
遠(yuǎn)方的厚重和沉甸
籬笆是新糊的。院墻
又刷新了一遍
玉米、蠶豆和花生
這些早該歸入的細(xì)節(jié)
燕呢喃,雀兒
在檐下追鬧
回呢,過年就回的
山沉默。村莊沉默
耳邊的流水聲
不肯沉默
風(fēng)拽一下衣角。抬抬手
告別
(原創(chuàng)首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