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心系他鄉(xiāng)(散文)
從女兒遠嫁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就像天空上的云朵忽前忽后,隨風飄向他鄉(xiāng)。女婿是南京人,在上海打拼,于是我手機上的“關(guān)注”多了兩地的公眾號,從每天的天氣預報到兩地的城市新聞以及公眾大事。關(guān)心的事多了,留給自己的心便小了,小到無法集中思想,食無味寢不安,心系他鄉(xiāng),應了那句“兒行千里母擔憂”。
當下,有許多人離開了生養(yǎng)自己的土地來到一個陌生的城市打拼,為的是追求那一份自己想要的生活。年輕人就像那種水生的浮萍,在哪都能生根成長,而年歲稍長的人便像那大樹一樣難以挪活,骨子里懷念著家鄉(xiāng)的親人和懷揣著那一份散發(fā)著濃濃氣息的熱土。
女兒嫁給了異鄉(xiāng)的同學,注定要離開父母去另一城市,想當初我有些看法但總擋不住女兒熱戀中的那份堅決與執(zhí)著。她說如今汽車縮短了路程,需要時沒多長時間便能來到你的面前。而我覺得嫁在身邊那才像沒出嫁一樣,我可以早出晚歸,兩個家兼顧。女大不中留,她如愿以嫁,與夫君一起來到了陌生城市——上海。
幾十年前,我對于上海這座城市,那叫一個“向往”。有同事或好友去上海,一定會說一大車好話,求帶一些衣物或食品。有一年,單位里組織去上??赐皷|方明珠電視塔”,激動得一晚沒睡,那時明珠塔還沒完全開放,只能到中間的那個球體里鳥瞰外灘。出了明珠塔到了外灘,吹著江風,向右前方看著那塔座、下球體、上球體以及高高的立柱,讓人不得不感受到“大珠小珠落玉盤”的意境。吃著“城隍廟”的“奶油五香豆”,被上海年輕男子纏著說蘇州話,聽著他們說著“阿拉阿拉、那能那能”,眼神里有一種向往,期盼自己哪天能在大都市生活和工作。有這種想法的姑娘真不少,店里就有人隨后做了上海人的媳婦,穿著所謂“海派”的新潮衣服,走在路上高昂著頭,目空一切的樣子,叫人“羨慕嫉妒恨”。于是,我結(jié)婚前夕,也去了趟上海,買了幾件“洋氣”的衣服,逛了幾條擁擠的“弄堂”,學了幾句蹩腳的上海話,懷揣著那張火車票,眼睛像醉了似的笑出水來,感覺自己也成了個“上海人”。
而真正讓我成“上海人”的是女兒。今年2月13日隨女兒去了上海,陪伴著寶寶的成長,也讓女兒充分得到母愛。寶寶的調(diào)皮難帶,讓我的手腕受了傷,日夜疼痛,說是什么“腱鞘炎”。
我到了上海后,蘇州的疫情來了,每天我在等著蘇州疫情的穩(wěn)定,數(shù)著手指頭盼著回家的日子。誰知從3月1日起上海也有了疫情,我不知怎么辦好,苦苦地等待著蘇州疫情的結(jié)束,誰曾想蘇州“戴星”了,上海從3月26日起封閉了“浦西”的所有小區(qū),路上沒有了“車水馬龍”的景象,上班的人天天可以睡到自然醒了。
每天早晨習慣早起,站在窗前看天空上的云朵隨風飄動,看云起云涌,低頭卻看不到一個人影,一切像靜止似的,唯有我的思緒在動,朝著蘇州的方向,想著此時的老頭還沒起床吧,想著姐妹們此時正在去買菜的路上或是系著圍裙為家人做著可口的早點吧,算著來上海的日子,期盼著早日解封能回到家鄉(xiāng)。
好友在朋友圈跟我開著玩笑,“就安心做個上海人吧”。年輕時的向往,如今成了一個光影。這些年來,蘇州的發(fā)展在國內(nèi)國外都是令人豎起大拇指的,年輕時的“崇洋媚外”,隨著年齡的增長,在不知不覺中更加注重現(xiàn)實與情感。生在蘇州長在蘇州的幾十年里,對土地的那份熱愛早已刻骨銘心。如今身在上海,思念的卻是故鄉(xiāng)。白居易有首詩《夜雨》:“我有所念人,隔在遠遠鄉(xiāng)。我有所感事,結(jié)在深深腸。鄉(xiāng)遠去不得,無日不瞻望。腸深解不得,無夕不思量……”雖是思念情人的詩,卻正是我此時的心緒。
人說來也怪,在家時想念著他鄉(xiāng)的女兒,想念著大都市的生活。而一旦離開家鄉(xiāng)的土地,便像丟了個魂,心里總覺得少了些什么。“獨在異鄉(xiāng)為異客”雖有女兒一家為伴,但總感覺到孤單。還有那句“落葉歸根”吧,如今已過花甲之年,離“落葉”之時已經(jīng)近了,所以更加關(guān)心著這“根”的問題??瓷先ズ芨叽蟠謮训奈遥眢w卻是“外強中干”的,高血壓始終不能控制在理想的范圍之內(nèi),幾年前還查出“腔隙性腦?!彼朴蓄w定時炸彈讓人害怕。我并不想長壽,只是想在家靜養(yǎng),生活有個質(zhì)量,時不時地可以上個網(wǎng),在“江山文學網(wǎng)”上瀏覽一番,學習那些“拍案叫絕”的文章,偶爾也在電腦上敲打一些文字,抒發(fā)一下自己的情思,這便是我老年時所想要的生活。
難得有空時,也在百度上瀏覽,得知上海被稱為“魔都”,這詞來源于20世紀初旅居上海的日本作家存松梢風,他寫了暢銷小說《魔都》。作者稱上海具有其他城市所沒有的“魔性”,其根源在于“兩個不同性質(zhì)的空間”(即租界和縣城)共存和相互滲透、互相沖突,是一座“兼容”的城市。舊上海的十里洋場是魔都的最好體現(xiàn),在如今的年輕人眼里,上海處處有商機、遍地是黃金,所以上海也是外地人“占領(lǐng)”的城市之一。
這次上海的疫情徹底“魔”了起來,被封了67天的小區(qū),終于在6月1日解封了。上班一族伸了伸蜷縮的四肢站了起來,挺起胸脯精神抖擻地工作去,而我也在思考著如何離開他鄉(xiāng)回歸生我養(yǎng)我的蘇州。我像游子一樣渴望著回歸,卻又不想給故鄉(xiāng)的人民帶來麻煩。等到上海的家所屬的街道全部低風險后,女兒決定帶著寶寶和我(順帶著在蘇州的婆婆)先回南京,我做好“交接班”,讓寶寶與奶奶也有個適應與磨合的過程。
南京是六朝古都,早在二十幾年前我?guī)е畠簛磉^南京,當女兒看到“南京長江大橋”時,小小年紀的她便愛上了這座城市,現(xiàn)在她是南京的“媳婦”了,她是帶著寶寶回家,而我只是一個“過客”。
十八天后,我丟下哭鬧了兩晚的寶寶(也許她不愿意我離她而去吧),頂著熱日高溫,女兒開車送我回蘇州。到蘇州地界下高速時,我深深地噓出一口氣,女兒說:你就這么不想和我還有寶寶呆在一起么?我搖了搖頭,說了句:你不懂的。便閉上了嘴。此時我滿眼都是家鄉(xiāng)的景,搖下車窗,閉上眼,滿口鼻都是家鄉(xiāng)的味道。聽著“吳儂軟語”,心里那種酥酥的感覺,無法用文字來形容。我在心中喊了句:蘇州,我回來啦。
整整五個月,穿著棉衣去他鄉(xiāng),換了短袖回故里。辛苦加思念,讓我掉了十斤肉。
什么時候再去上海,只等女兒的一聲召喚。身在蘇州,心系著他鄉(xiāng)的女兒,這種思緒是不是自找的?人老了,思緒也繁了,心也碎了。
生二胎,年輕人可以考慮的。
問候老師上午好,遙祝秋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