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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星月】段氏酸菜(散文)


作者:清純芳心 秀才,2496.62 游戲積分:0 防御:破壞: 閱讀:2939發(fā)表時間:2022-09-08 16:48:04
摘要:網(wǎng)上流傳一句話:哥抽的不是煙,而是寂寞。我想說,姐泡的,不僅僅只是段氏酸菜,更是一種信仰……

當(dāng)年路遙創(chuàng)作《平凡的世界》時,他一根煙接著一根煙抽,室內(nèi)是嗆死人的煙味,他就坐在煙霧繚繞中,夜以繼日地寫。他對煙的要求很高,喜歡抽雪茄,又貧困潦倒,常常是捉襟見肘,食不果腹,卻愛面子。為了讓他安心創(chuàng)作,他弟弟王天樂四處奔走,才能給他弄來好煙。
   2007年10月,我著手寫《母親的紅嫁衣》時,是為了賭一口氣,也是為爭一口氣,因?yàn)榧彝ッ?,我借住在大哥家里。有一天,大哥拿著米面油,還有兩條黑蘭州煙。他說:“你寫累了,就冒根煙,解乏?!碑?dāng)時,我笑得差點(diǎn)將嘴里的飯噴出來了,趕緊說:“你拿走,你拿走,讓我抽上癮了,萬一作家沒當(dāng)成,倒成了女光棍轱轆了,以后又給我貧窮的日子,增添一抹愁云?!痹谖依霞遥呀制ざ髯?,或者不務(wù)正業(yè)或者賭鬼叫光棍轱轆。我的話,把大哥惹笑了,他說:“沒事沒事,你好好寫,一定能成為作家,而不是女光棍的。別害怕,以后你的煙我包了?!薄拔铱刹桓页椋还艹晒κ?,我都抽不起,不能慣這壞毛病。不當(dāng)作家都足夠窮的,當(dāng)了作家更窮,還是不抽的好?!贝蟾绮辉賱?,收起他的煙。
   有人說高考是千軍萬馬過獨(dú)木橋,其實(shí)寫作比高考還殘忍,高考時一百個人中,至少還有四十個能上大學(xué),而作家一百個人里,到最后可能成名成家的就那幾個。我之所以一如既往走在寫作這條路,從一個文學(xué)青年,到了文學(xué)老青年,再后來成了一名省作協(xié)會員,寫作并沒有在物質(zhì)上改變我的生活,但在精神場面上豐盈了我的世界。在外行人眼里,寫作并不能改變我的生活,反而讓我更不識人間煙火,更窮酸了,還不如不寫的好,識時務(wù)者為俊杰,好過日子比啥都強(qiáng)。類似于這樣的風(fēng)涼話,我聽得太多了,不提也罷!
   我之所以沒有放棄寫作,一直堅持不懈,并用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精神去寫,是因?yàn)槲姨珢蹌?chuàng)作,把它視為本命。愛好是最好的老師。能讓一個人一輩子去做一件事情,而且還是孜孜不倦,雖然看不到前途和光明,或者是希望渺茫,但還一如既往地去做,去為此付出代價,只有愛此事,才能做到無怨無悔的付出。
   詩歌,散文,短篇小說,都不是很累人,但寫長篇,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為了緩解疲勞,我就吃酸菜。酸菜酸酸爽爽,特別能提神醒腦抗疲勞。有了酸菜,寫起來就能輕松點(diǎn),最起碼能提個神,起到抽煙喝酒的作用。知道這個妙處之后,我每次在長篇小說創(chuàng)作時,都會弄一壇酸菜。
   開壇之時,就是動筆之日。這是個神圣的時刻,將晶瑩剔透,酸酸爽爽,清香宜人的酸菜,盛在青花瓷的小碗里,恭恭敬敬地擺在電腦桌子,洗凈雙手,打開電腦,坐下來將腹稿已久的開場白,用舞動的指尖,敲入電腦里。一部幾十萬字的長篇小說,就開始了,眾多的人物就誕生了,跌宕起伏的故事情節(jié)就展開了……賈平凹老師說寫作是與神交往,所以他每天寫作之前,都要洗手敬三炷香,用高級的筆和筆記本開始創(chuàng)作。我倆雖然在心里的神圣對象不同,但對文學(xué)的虔誠和敬仰是相同的。創(chuàng)作過程是痛苦而快樂的,也是用盡腦仁的,非常辛苦。但我有一壇酸菜做后盾,就一門心思地寫,管它三七二十一,先寫出來再說。每個作家都是運(yùn)動員,只是負(fù)責(zé)去參賽,去創(chuàng)作,而評判裁判的活,就交給讀者和時間,好的作品,是要經(jīng)得起時間考驗(yàn),更要經(jīng)得起讀者的評判。《母親的紅嫁衣》用了兩年時間完成,酸菜陪伴了我兩年,就給我養(yǎng)成這個壞習(xí)慣,習(xí)慣一旦養(yǎng)成,就很難改變了。
   《母親的紅嫁衣》被甘肅省“農(nóng)家書屋”出版發(fā)行之后,又榮獲蘭州市第二屆文藝創(chuàng)作蘭山獎銅獎。我也順利加入甘肅省作協(xié),這點(diǎn)點(diǎn)小成就,給我足夠信心和動力,促使我不斷地去寫。后來我將所有作品放到網(wǎng)站,收到很多關(guān)注和影響,來自讀者的認(rèn)可,是我受到極大鼓舞,對寫作到了狂熱的地步。從文學(xué)愛好者往作家發(fā)展,從業(yè)余往專業(yè)過度,是需要更多的作品出爐,我因此辭去工作,回家一邊照顧孩子們,一邊搞創(chuàng)作。從20萬字的長篇小說《哭了,苦了》到50萬字的長篇小說《母親的紅嫁衣》(因當(dāng)時出版需要,將近二十萬字被刪減了),再到40萬的煤礦題材《升井》,再到我現(xiàn)在正在創(chuàng)作的六十萬字的長篇勵志小說《起家》,都是靠一壇壇酸菜支撐寫完的,這還不算80多萬字的散文集和20多萬字的短篇小說集。
   二十年來,我孤軍奮戰(zhàn),卻從不言放棄,我知道淘汰多一半是自棄。大多數(shù)人寫著寫著,因?yàn)榭床坏焦饷骰蛘弑簧钏龋坏貌环艞墣酆?,以“識時務(wù)者為俊杰”為理由,另辟途徑,為生活而奔波忙碌著。
   寫作是淡泊名利,自尋寂寞,還要耐得住寂寞,深居簡出,粗茶淡飯,不以名利為目的,厚積薄發(fā),更重要的是貴在堅持。我之所以能堅持下來,就是我不用為生計奔波,可以安安心心地寫。只是我寫作時,靠吃酸菜來支撐,從而導(dǎo)致“人販子”(我對亡夫的愛稱)病逝之前,一看見我窩酸菜,就心里發(fā)毛,但他不敢直面反對,只能在心里或者背著我,數(shù)落我一下,他還是很支持我的寫作。我是除了寫作,再無別的愛好的人,不八卦,不打麻將,不閑逛,不亂錢,而且對他來說是三心牌的妻子。所以他也不好意思剝奪我唯一的愛好。他心里發(fā)毛,也是害怕我一旦寫起長篇小說來,他的兩個寶貝女兒就要遭殃一段時間,多則半年,少則也有一兩個月?,F(xiàn)在想想,這不能怪他,我有時寫著寫著,就忘記時間了,眼看孩子放學(xué)回家要吃飯,可家里還是冰鍋冷灶的,為了趕時間,我就腳忙手亂的,不是把飯做壞了,就是手被刀切了,因?yàn)槭衷谧鲲?,腦子還沒從小說情節(jié)里走出來,飯都下肚了,腦子還在情節(jié)里。每頓都是胡亂做熟飯,壓根沒保質(zhì)保量過,時常不是飯焦了,就糊了,要不就是鹽放多發(fā)苦了,要不就半生不熟。遇到這個樣不靠譜的媽,孩子跟著受罪。大女兒常常說,她和妹妹能長大成人,都是不幸中的萬幸了,沒被她媽媽毒死,都是她們命大。孩子都這么說。他的心更毛了,又害怕我無意中把孩子毒死了。于是就悄悄告訴孩子們,如果那頓飯不能吃,就去吃牛肉面。在那段貧窮的時光里,孩子們吃一頓牛肉面都是奢侈。所以孩子在心里是期盼我窩酸菜,她們就有理由去吃牛肉面,因?yàn)槲野扬堊鰤牧?,也就不能制止孩子們,只能在抽屜里給孩子放些零錢。后來,女兒們大一些,一見飯不能吃了,大女默默地取出兩碗牛肉面的錢,就帶著小女兒去吃飯,也不用和我說話。孩子很懂事,一般都會湊合吃我做的飯,實(shí)在是難以下咽時,才出去吃外面的飯。
   酸菜被我在寫作時,當(dāng)成零食吃了。每天寫作之前,我都會撈出一些酸菜放到青花瓷小碗或者小碟子里,也不用調(diào)任何調(diào)料,就原汁原味地被擺在電腦桌子上,陪伴的是一雙筷子。嗅著酸菜的清香味,有時會文思泉涌,有時也會卡殼??r,就夾一筷頭酸菜,放在嘴里,媽呀!冰冰涼涼酸酸爽爽。一個激靈,靈感被激活了。寫,寫不死,就往死的寫。偶然被“人販子”看見我往死寫的勁頭,就告訴女兒們:“你媽還沒寫瘋呢,那天你媽瘋了,就成名了?!蔽衣犚娏耍膊簧鷼?,只是甜甜一笑,管他的這句話是褒義還是貶義。寫,才是一個作者要干的事情。
   后來,我還沒被寫作累死,也沒寫瘋,也沒一鳴驚人,更沒功成名就??伞叭素溩印眳s病逝了。我陷入到剔骨挖心的痛苦中,我才明白這么多年寫作,不是為了名利雙收,而是為了自救,讀書寫書是最好的創(chuàng)傷藥,書籍能治愈一切傷口。知書達(dá)理。許多事情和道理,別人想不明白,可讀書人能想明白,更能放得下。書讀得多,人就活得通透。遇到這天塌地陷的事故時,能很快在知識的支撐作用下,內(nèi)心就能迅速強(qiáng)大起來。
   讓我從失夫之痛中堅強(qiáng)地走出來,有兩個原因,第一,他之所以能放心地走,就是因?yàn)樗牢夷馨褍蓚€孩子照顧好,為了孩子,我都不能倒下。第二,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yùn),就是和文字為伍,它是最好的創(chuàng)傷藥。寫作本身就是發(fā)泄口,我把所有的痛苦,都用寫作發(fā)泄出來,寫了許多祭文。無形中將我的痛苦轉(zhuǎn)換成動力,這樣就減輕了很多痛苦。尤其是懂得死亡是另一種重生,時間長了,慢慢地從痛苦中走了出來。“人販子”去重生了,孩子都住校了,家里只剩下我一個人,沒有太多的外界干擾,就只有文字陪伴,過著一貧如洗的日子。我靜下心來,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長篇小說的創(chuàng)作中,也忘記了痛苦,依舊是一壇酸菜在作陪。
   楊絳先生說:我們曾如此渴望命運(yùn)的波瀾,到最后才發(fā)現(xiàn):人生最曼妙的風(fēng)景,竟是內(nèi)心的淡定與從容;我們曾如此期盼外界的認(rèn)可,到最后才知道:世界是自己的,與他人毫無關(guān)系。這兩句道盡人世間滄桑,也說到我的心里。人情淡薄世態(tài)炎涼,在經(jīng)歷生死離別之后,這個世界再喧鬧,都與自己無關(guān)了。淡然了心境,依舊我行我素地寫,文學(xué)并沒改變我的生活,反而讓我越來越貧困潦倒,但我除了寫寫畫畫的,再也沒有別的特長,更何況到了一把年紀(jì),打工都沒人要,只能寫了。
   一部部長篇小說,在酸菜的陪伴下誕生了,每一部都是嘔心瀝血,精疲力盡卻沒能力讓它們面世,對于這些情況,我并不沮喪,我是個很佛系的人,覺得任何事情都有它的定數(shù),不去強(qiáng)求,一切順其自然就好。偶然想起大哥讓我抽煙的事情,覺得心里酸楚,這么多年一事無成,有失大哥的厚望。也為自己的明智感到傲嬌,如果當(dāng)年因?qū)懽鞒闪藷熋?,現(xiàn)在有可能更是寸步難行了,還好早有先見之明,把煙癮變成了酸菜癮,這是最值得慶幸的。
   網(wǎng)上流傳一句話:哥抽的不是煙,而是寂寞。我想說,姐泡的,不僅僅只是段氏酸菜,更是一種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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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懷著對作者的崇敬,我讀完了這篇文章。因?yàn)橄矚g而變成一種愛好,因?yàn)閻酆糜殖蔀橐环N習(xí)慣。愛寫作的人都懷揣一個作家夢,但更享受寫作的過程,當(dāng)一篇作品在手下誕生后,那種成就感是別人無法感受到的。對于搞創(chuàng)作的人來說,最喜歡的就是寫作時靈感如清泉涌動,源源不絕,最怕的就是靈感枯竭,思路短板,那種絕望真的會讓人崩潰,所以很多作家就喜歡上了抽煙,讓尼古丁激發(fā)自己的創(chuàng)作靈感??墒亲髡邊s另辟蹊徑,她喜歡在寫作時吃酸菜,用酸酸爽爽的酸菜提神醒腦抗疲勞。靠著一壇壇酸菜,作者創(chuàng)作出了數(shù)篇長篇小說;在愛人去世后,寫作又成為作者減輕痛苦走出悲痛的重要方式。在以后的生活中,酸菜還將繼續(xù)陪伴作者行走在文學(xué)創(chuàng)作之路上……一篇很勵志的散文佳作,生動展現(xiàn)了作者追求文學(xué)的艱辛和毅力。愿作者早日實(shí)現(xiàn)自己的文學(xué)夢想,讓我們一起加油!【編輯:淇水碧柳】

大家來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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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樓        文友:淇水碧柳        2022-09-08 16:50:14
  很勵志的一篇散文,感情真摯,敘述生動,作者對文學(xué)孜孜不倦的追求讓人感動!
與文字相伴,把柴米油鹽的生活過出詩情畫意。
回復(fù)1 樓        文友:清純芳心        2022-09-08 23:56:00
  謝謝老師!
回復(fù)1 樓        文友:清純芳心        2022-09-08 23:57:06
  謝謝老師!
2 樓        文友:淇水碧柳        2022-09-08 16:53:10
  感謝清純芳心老師賜稿星月!祝老師創(chuàng)作愉快!
與文字相伴,把柴米油鹽的生活過出詩情畫意。
回復(fù)2 樓        文友:清純芳心        2022-09-08 23:56:49
  謝謝老師,辛苦了,遙祝秋安!
3 樓        文友:彩蝶飛舞        2022-09-11 16:40:17
  欣賞老師的才情,佩服老師的勤奮,老師用幽默詼諧的語氣說出了自己在創(chuàng)作長篇小說時,用吃酸菜來提神的愛好,輕松平淡的訴說中,隱藏的是常人難以理解的苦累和心酸。寫作不易,向老師致敬。
愿做一株野草,簡單,自然,寧靜,美好。
4 樓        文友:燕飛舞        2022-09-13 13:08:55
  很感人,勵志的一篇散文。熱愛是最好的老師,因?yàn)闊釔鬯詧猿?。把寫作?dāng)做信仰,持之以恒地去努力,定會實(shí)現(xiàn)文學(xué)夢。
當(dāng)認(rèn)真成為一種態(tài)度,生命便不會在虛無中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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