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魯】遷徙(征稿·組詩)
★遷徙
三只鳥逐夢南下,好漫長的旅途
中轉(zhuǎn)站頭頂?shù)默嵥檫€未理清
梳理羽毛后啟程
俯視塵世
人民廣場一眾圍觀者
一只陀螺忍受著皮鞭抽打,自顧自地
旋轉(zhuǎn)。時間為它留下勒痕
看不到終點。鳥兒降落的地方一再
懸而未決
飛往故鄉(xiāng),云朵遲遲不肯落雨
夕陽下的炊煙隨風(fēng)而散
擇日上青天,白鷺引路
轉(zhuǎn)眼間前路茫茫
一只雄鳥早已啄醒飛行儀的發(fā)條
箭在身后追逐
它們都拼命飛向終點
還有多遠已經(jīng)不重要,一直在路上
夕陽晚霞已然觸摸到山頂
它們路過時
并沒有停留的意思
★聽海
我赤腳坐在海邊,一雙鞋在旁邊冒著濕氣
海面上飛來四只海鳥
它們形態(tài)各異,鳴叫聲也各不相同
我只有斂聲靜氣才能聽出門道
第一只鳥羽毛和音律和諧美妙
單核啼鳴而婉轉(zhuǎn)動聽
第二只鳥音色陡峭而奇巧
猶如從萬馬齊喑的勢態(tài)中沖出一匹黑馬越過屏障
直至嘔血而力竭
第三只鳥乃集大成者,音律變幻莫測
每一串音符都有耐人尋味的神態(tài)、情感和所指
遠聽如鐘聲
近聽似水流
第四只鳥時而克制又隱忍,慣常左右而言他
傾訴時不動聲色,聽者早已淚雨婆娑;
時而講述一個冗長的故事,最后一個音階落下
整體意蘊和味道才如潮水般翻轉(zhuǎn)、蔓延
此時,海面上更多的海鳥蜂擁而至
它們饑餐魚蝦,渴飲海水
我解開帆船的纜繩,只載著那四只鳥出海
★蛻變
一只蟲子,蜷縮在自己造的黑屋子里
深陷無盡的深潭,只有眼角閃著銅質(zhì)光澤
咀嚼虛空也在咀嚼時間
鉆石在夜里蓄光
褪下從黑暗深處脫困的外殼
羽翼扇動之前
進入操盤手的眼睛
飛離困境后
置身于更大的羅網(wǎng)
燙手的山芋伴隨著一股燒焦的味道
吞下后體型變大
灰撲撲的身影撞開山門
★青城夜雨
游子倉促歸來,寄居朋友空置的房子
夜雨無休止清洗耳廓
我正為拒絕見一個人而撕扯不安
重逢意味著永別
只是我們在奔赴的路上還未發(fā)現(xiàn)
你不該在送別老師的宴會上有冒失的舉動
酒后也不該再哭泣
過后又發(fā)來短信:看,又下雪了
仿佛我們分別時的那場鵝毛大雪
對悲傷有驚人的記憶力
瘋長的草在我心里茫然攪動
鏡子反轉(zhuǎn)的年華,已禁不起燃燒
里面有磐石永恒的緘默
我終于讀懂一首詩的結(jié)尾
在空空的大房子里摁掉一個熟悉的電話
雨滴紛紛趕來
清洗掉被雪花埋沒過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