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韻】迎春花,迎春(散文)
春,喚醒了自然,而最先被自然召喚的則是那不懼料峭寒意的植物。迎春花開,這大概是早春最先開放的花之一吧。
小區(qū)走一走,忽然見迎春花含苞待放,花骨朵或大或小,令人愛憐。陽光照射之處,干脆迫不及待地燦爛綻放了,如美人梳妝,又宛若瀑布,枝條泄下綠意,也染出一片金黃,十分引人矚目,給人以豁然開朗之慨。須知,被壓抑的心情已經(jīng)三年有余,滿胸郁悶之氣憋在心里不上不下,沒著沒落的,郁積已久,無處釋放,乍看到嶄新耀目的迎春花開,不安的心頓時怡然,長舒一口氣:春天來了。古人說的一吐胸中塊壘,大概是這個樣子吧?
迎春,多么令人感慨。三年來,幾乎忘記四季的輪回,忘記年節(jié)的拾取。困在一隅,遠望窗外,向往著遠方。那時候,心里盼望著的春天,是漫步在大自然中的信步閑游,是敞開心扉地接納一切美好風景,是沒有任何負擔的自由與平靜。
兔年之春馬上招手即來,距離春節(jié)沒幾天了,自我欣喜地覺得,終于躲過一劫。但肆虐的疫情始終縈繞不去,躲過了初一,卻沒有躲過十五。想做那一個天選之人,但遺憾的是未能如愿。染恙于身,反而平靜下來。靜心抗疫,疫情過了年卻悄悄消失。那么原來是因為全員核酸,疫情糾纏不休?還是因我的沾沾自喜,疫情不肯隱退?不得而知。
迎春花屬木犀科素馨屬落葉灌木,到處可見其身影,明代高濂在《草木譜》中說:“迎春花,春首開花,故名?!庇夯ㄊ峭辽灵L的中華原產(chǎn)植物。明代王象晉《群芳譜》載:“迎春花一名金腰帶,人家園圃多種之。叢生,高數(shù)尺,有一丈者。方莖,厚葉初生小椒葉。春前有花,如瑞香,黃色,不結(jié)實,葉黃?!币蚧ㄩ_單瓣六裂,色為金黃,逐節(jié)綴滿枝身,古人就賦予別稱“金腰帶”,形象而雅致,后人多引用此典故。如宋代趙師俠有詞“東皇初到江城,殷勤先去迎春。乞與黃金腰帶,壓持紅紫紛紛?!鼻宕~申薌詞“誰與賜佳名?爭說道金腰帶。”
是誰將迎春花與梅花、水仙和山茶花統(tǒng)稱為“雪中四友”?查遍手頭資料,未能找到源頭。這倒是很令人驚訝和欣喜的。從古至今,我們所知道的是,梅花得到了無與倫比的尊崇。偉人的“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更讓梅花毋容置疑地成為國花被人愛戴。還有就是梅花“清客”的形象,早就在人們心中根深蒂固。能與梅花并肩為“四友”,這真的是迎春花的榮幸。迎春花不僅有花色金黃絢爛、氣質(zhì)非凡的特點,還具有不畏寒威,不擇風土,適應性強的性格,因其“最先點綴春色”而被譽為春的使者,毫不過分。自古至今,迎春花卻能在寂靜中迎來春光,就是這種不事張揚而贏得人們的喜愛。
迎春花栽培歷史超過千余年,迎春花別名很多,金梅、金腰帶、清明花、金腰兒、小黃花、串串金、云南迎春、大葉迎春、常綠藤狀灌木、迎春柳等,是中國名貴花卉之一。迎春花枝條披垂,冬末至早春先花后葉,花色金黃,葉叢翠綠,點綴自然,供人早春觀花。那一簇燦爛金黃,怎不令人心情舒暢,備受人喜愛?
然而,元代的程棨在《三柳軒雜識》中,將迎春花列為“僭客”?!百浴笔浅奖痉种狻9艜r指地位在下的人冒用地位在上的人的名義或禮儀、器物。而把迎春花稱為僭客。這個不敬詞語,讓我不禁質(zhì)疑:何為僭客?就是超出了本分,冒犯了他人唄!迎春花何以冒犯了呢?又是僭越了誰呢?莫非就是領(lǐng)先其他花率先迎春了么?我從北宋詩人韋驤的《迎春花》中發(fā)現(xiàn)了端倪:“欺梅壓柳肯相然,佳號迎春豈浪傳?!薄跋葧r不入林鶯妒,晚節(jié)唯容露菊鮮?!蹦愠鲱^太早,欺壓梅花楊柳,就是僭越!本就謹小慎微,不敢稍有冒犯,無非是敢與寒雪爭寸分,不屑于抱緊肩胛躲藏著不露頭,卻落得“僭客”之名,豈有此理嘛!還是宋代晏殊的《迎春花》為之辯證:“淺艷侔鶯羽,纖條結(jié)兔絲。偏凌早春發(fā),應誚眾芳遲?!蹦阏f我僭越,我還笑你怕冷偷懶呢,我想,或許是迎春二字惹了麻煩。不起眼的小花,無顯赫的身世,敢與“百卉前頭第一芳”的梅花爭春,還敢以迎春為名號,豈不是大大僭越呢?
當然,贊頌吟詠者大有人在。唐代大詩人白居易贊譽迎春花“金英翠萼帶春寒,黃色花中有幾般”,在另一首詩中這樣夸贊迎春花:“幸與松筠相近栽,不隨桃李一時開。杏園豈敢妨君去,未有花時且看來。”性格獨特,不隨時流,你有你的活法,我有我的風格。與松筠為伴,傲寒斗雪,何等氣概。宋代詩人韓琦也有類似的絕句,對迎春花贊不絕口:“覆闌纖弱綠條長,帶雪沖寒折嫩黃。迎得春來非自足,百花千卉共芬芳?!币髟佊夯ǖ脑娫~很多,大都是贊美迎春花不懼嚴寒“迎春早”,如宋代詩人董嗣杲、趙師俠、晏幾道、劉敞、曹彥約、王安中,清代詩人葉申薌、趙執(zhí)信、王夫之等。明代王象晉作《 群芳譜》、周文華《汝南圃史》、清代劉灝編寫《廣群芳譜》(卷四十二)為之作傳,可謂有心人也。
迎春花渾身是寶。葉、花和根均可入藥。迎春花性寒,味苦,無毒,含紫丁香苷、迎春花苷等成分。具有清熱解毒、消腫止痛作用?!侗静菥V目》說對治療“腫毒惡瘡,陰干研末,酒服一二錢,出汗便瘥。”治療跌打損傷,則用干葉水煎服;外用鮮葉適量,搗爛,敷腫痛處,能散瘀、消腫、止痛。治療頭痛發(fā)熱,用花煎服,可解熱止痛。;還能利尿。
迎春花開放于冬末初春時節(jié),氣溫較低,別的花還在等待氣溫回升的時候,迎春花就已開放。喜歡迎春花的人一定是一個不畏艱苦、性格頑強的人。我喜歡迎春花,不僅僅是她的美,更因她的勇敢。人與花的情感,與大自然的情感,是在不斷融合過程中升華的。正如對于迎春花,嫉妒她的說她是僭客,而更多的是贊美她早早迎來美好春光。無論怎樣的評論,迎春花的美都沒有失色,迎春花的清香沒有變味,新的一年的春光,因迎春花所迎百花接踵而至,生活依然是那么的美好,人們感恩的心里,還是懷著無比澄清潔凈的對生活的美好憧憬。
新的一年的新的春天,是生活的又一個開始。按照迎春花的花語說,迎春花寓意“相愛到永遠”,同時還象征著“頑強的生命力”。既代表著愛與希望,也代表著堅強和勇敢,迎春啊迎春!迎來春天,你去了哪里?(2023年3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