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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流年】銅官峽一隅(散文)


作者:妖怪山 秀才,1536.66 游戲積分:0 防御:破壞: 閱讀:7916發(fā)表時間:2023-09-18 12:35:43

【流年】銅官峽一隅(散文)
   水壩橫著,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開之勢。
   深邃磅礴的銅官峽谷,筑了壩,失了氣勢。壩兩邊的高山梁子,被斫胸去腰,僅剩胳膊肘兒。就那么一環(huán)抱,卻將來勢洶洶的千里之水卸去了力道,成了謙謙君子,溫溫和和之湖。
   天空如一把淡藍色的巨傘,撐得高高的,幾勾棉絮般的白云點綴其中。
   就在壩的上游一側(cè)湖畔,并沒有山緊連著山,有那么一截地勢緩,湖水順勢洄流,沖出一片彎月。泥灘的收尾部,有座孤立的小山,山不高,山上亂石堆積。石縫里零星伸出幾棵雜木,永遠長不高,樹身彎曲,樹枝寥寥。泥灘似只斜躺著碩大身體的蚌,石頭小山是殼頂,腹部黃黑泥色,生長紋清晰可辨。繞著殼的兩邊,有水流。這是從山谷深處沖出來的溪流。雨季,澎湃激情,漫過生命線;雨水淡季,成細流,似蚌殼吐出來的斧足,軟軟濡濡。翻過小石山,跳過一段泥地,到山口,溪流出口,喇叭狀兩邊,有幾畝平坦的菜地,盡頭,有幢平房,掩映在一叢香樟園中。幾只成年雞,在樹底腐葉堆中覓食。
  
   二
   幾十年了,我離開高嶺村后,就未踏足這一片區(qū)域。壩、湖泊、溪流、峽谷……以及峽谷深處的一座村莊,隱隱約約,從來就不曾離開過我。多少年了,我故意回避這一片區(qū)域,村莊、高山、水流、森林。如今,我靠近它,雖遲疑,終究走進了它,踏上了那條熟悉的路。
   是一條不歸路。
   一年里,我去了兩次。一次是春天,一次是秋天。
   路,旋轉(zhuǎn)到高山頂,忽然拐九十度,路坡傾斜六十度而下,直入村莊中心地帶。忽然覺得村莊小了,巷子淺了。村頭幾棵大樹,都已上百年了,老柏樹、空了心但還活著的樟樹、身如溝壑的櫟樹,還是那么粗大,仿佛停止了生長,單單是老了去。有不少的枝杈,不再生綠,像極了禿頂老人。斑駁滄桑的樹干上,生長著一叢叢猶如鳥巢的槲蕨,挺拔青翠。
   土圍墻還在,舊了,矮了。幾十年前的大字標(biāo)語還在,像滴在大地上歷經(jīng)風(fēng)雨的血。墻頭覆蓋著層層槲蕨,與眼光相遇,棕色鱗片,猶如花朵。土墻根仍然坐靠著幾個老人,瞇著眼看著來人,并不問,卻陷入沉思模樣,仿佛在回憶似曾相識的人和事。這一幕,與幾十年前一樣。只是人已不再是那時候的人了。
   走出村子。原來通往另一個自然村的小土路,已拓寬,澆筑了水泥。但路,還是那么彎彎繞繞。
   剛才還晴著的,還有點太陽,忽然天就灰暗了許多。吹來了點風(fēng),絲絲涼,太陽就匆忙走了,消失了身影,仿佛過路客。
   然后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
   雨過的山舒展了。薺菜的破土而立,艾草的夾縫而生,紫花地丁、鼠曲草、豬殃殃、黃鵪菜無處不在,春雨讓大地有了無中生有的魔力。
   這里的雨,我太熟悉了。它滴落在山里,田地里,輕輕拍打著新抽的綠葉嫩莖,聲音細碎,似柔軟的手掌,拍著嬰幼兒的粉臀,輕點孩兒的頭。我就是這么長大的,在母親的呵護下,長得壯實。然后我便離開了這里。
  
   三
   在一處路口的突出部,發(fā)小指著遠方,說,你看見沒有?那里是湖,那里是壩。順著他手指的方向,越過幾座山峰,那里水霧朦朦。霧是在移動的,時刻變幻著,或聚或散。聚散間我瞥到一眼大壩的輪廓。壩前的那一團濃濃白霧,似浪潮涌來漫去。
   能走到那湖邊嗎?
   能。
   走走?
   行,我馬上帶你去。
   記憶是口深井,曾經(jīng)被我深埋。一旦我挨近那村子,一旦我的腳踩上那條山路,便是我重新挖掘出那口井,井水深深,依然清澈,回憶便從此開始。
   發(fā)小還是那性格,說走就走。這點雨對我們山里人來說算什么。是啊,我也是山里人。他十一歲時,我九歲,天也下著雨,是暑假,都搗著心思玩呢。他很神秘地附在我耳邊說,你有坐過船嗎,你有劃過船嗎。村里只有幾道山泉水,細水長流,匯不成深水,玩都沒有玩過呢,我向往。
   一條小土路,離村越來越遠,穿過一丘丘田地,竄進雜木林。土路長年被雨水沖涮,凹陷,成小溝,散著亂石。天忽然更暗,細雨改成水珠,滴滴滴,風(fēng)一吹,水珠一堆而落,像是一瓢水倒來。
   走著走著,天忽兒更暗了,像一片無邊的烏云壓著頭頂。是進了一片圓柏林,柏林與雜木林界線分明,柏林里沒有其它樹種。即便有,都已經(jīng)死了。那些橫七豎八死去的殘體,有其它樹種??粗€是樹的軀體模樣,一腳蹬踏,便粉碎了。所有活著的柏樹,圓而粗,高而直,雙臂難以環(huán)抱,間距均衡。
   進入柏林,普通的山林小路終結(jié),腳下是青石板路。這路真好,踏在青石板上,幾乎沒有搖晃的。青石邊緣長滿青苔,石面滑溜,戰(zhàn)戰(zhàn)兢兢走,還是會失足跌倒。發(fā)小大笑:幾百年前我們老輩們砌的路,摔幾跤,不冤。古嚴(yán)州府通往淳安縣的一條官道。
   發(fā)小洪姓,高嶺村八成以上人口姓洪。
   我是外姓,但高嶺村是我的出生地。
   古道旁一座倒塌的小屋子,讓我一下子意識到,我曾經(jīng)來過。屋子僅剩一只墻角,呈倒三角形,角頂壓著一棵干枯的柏樹,樹根一大半翻出地面,根須有粗有細,似張開的爪子。樹穗早已化作泥,我卻相信它還活著。大青磚灑落一地,仍結(jié)實。一切還是老樣子,幾十年流走的時光,在這里,仿佛就不曾發(fā)生過。九歲的我跟著十一歲的發(fā)小,一直走,一直走,就是這條古道,走出這片柏樹林,離湖就不遠了。那時我們叫水庫,新安江水庫,叫千島湖那是以后的事了。
   出柏樹林,便與一條山谷里沖出的溪流匯合,溪流一路彎繞,小路相隨左右??拷叄貏莼砣婚_闊,流水漸緩,無聲無息融入污泥灘,灘中央突兀出一座亂石堆積的小島,植被稀疏。岸邊有泥房一座,門前菜地,走動著幾只雞,咕咕咕,咕咕咕叫。
   湖邊吊著一只小木船,在水霧中,濕漉漉,隨著水波搖晃。發(fā)小尖頭尖腦,四處觀望了一番,發(fā)覺附近無人,便招呼我跟過去。解繩上船,把木槳從繩套中解出,當(dāng)作篙往水底觸。船移動了,橫著走。發(fā)小雙手把木槳提起來,握到槳桿中部,伸入水中,往后撥水……小木船在湖面上,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細雨,撒在水面,打出無數(shù)個小點點。藍盈盈的水,離我很近,托著的船,仿佛脫離枝丫的樹葉,顫顫巍巍往下落。因害怕,我大哭。
  
   四
   走出柏樹林。這一回,我和發(fā)小沒有順著溪流往湖邊走,而是逆流而上。
   起先的路小,隱隱約約,被茅草覆蓋。撿一根木柴,劈開草叢。走了一段,草漸少,路明朗了。路面由大塊石墊主基地,小塊石補充空隙,又走一段,路更靠近溪流,水邊菖蒲、蘆葦、水竹、水蔥,郁郁蔥蔥。轟然聲不絕于耳。一邊陡峭山體,一邊水流激蕩。溪澗或大石橫呈,水流沖擊,一躍而起,忽又落下,石邊分流,嘩嘩啦啦。水流忽然不聽,只聞轟鳴聲。疑無路,卻石崖上有鑿跡,石階一層層往上延升,不見盡頭……又忽兒沿崖體傾上,路回山轉(zhuǎn),插入崖縫隙。走得小心翼翼,又山谷水聲回響不絕,無法與發(fā)小交流。這一段我確定沒有來過,疑問多多。
   水松、高山榕、懸鈴木這些水邊樹木,漸多。有棕櫚樹長在石槽里,腰身粗壯,聳直不分枝,周圍包以棕皮,樹冠傘形,葉形如蒲扇。
   瀑布是突然出現(xiàn)的。
   我忙于注意腳下的路,顫顫抖抖伸著腳以防打滑,忙于看亂石堆中穿過的水流。頭頂都是高大的樹,把本就不太亮的光線,遮得更暗了些。
   雨早已停,冷不丁雨珠劈頭蓋臉而來,詫異,便仰頭望,才發(fā)現(xiàn)一柱擎天式瀑布就在前面不遠。從六、七十米高崖頂凹口,沖出一柱水,拋線落下。水柱由粗而集中逐漸散開,快落底時成簾,攤薄。水簾后巖石上,成片的青苔,毫不掩飾它的翠綠。
  
   五
   實際上,瀑布離那片柏樹林很近,直線距離也許僅僅一、二公里。
   我們離開瀑布,往一邊小路走。這條小路很普通,村民砍柴伐樹的小道而已。斜著上坡,之形而去。也就走了幾分鐘,眼前豁然開朗。眼底的柏樹林無邊無際,水霧繚繞。已是懸崖頂,石階沿崖折走而下,似張開的張張直尺拼接而成,下到崖底便是柏樹林。懸崖是道屏,隔開了瀑布與樹林,也斷絕了聲音的來往。樹林寂寂,鳥叫蟲鳴;瀑布轟鳴,震天撼地。近在咫尺,兩個世界。
   高嶺,和外面的世界,不遙遠,隔著一道無形無狀的崖屏,一旁喧囂,一旁寂寞。
  
   六
   古道的前世今生,如若探賾索隱,鉤深致遠,自有一番浮沉。古道延伸,注入湖底,蜿蜒前行。對岸,是銅礦區(qū),秦時就有開采?!掇o源》記載:“一是官名,掌采銅。二山名,在建德縣西,秦時當(dāng)于此置官采銅,故名?!痹?000多年前,秦始皇統(tǒng)一中國后,新安江銅關(guān)峽一帶是銅礦的集中分布區(qū)。秦始皇在此筑設(shè)神錢監(jiān),即專門采銅鑄錢的“銅官”。后來,秦朝滅亡,但是此地出產(chǎn)銅,地名就叫“銅官”。在北宋時期又重新恢復(fù)開采銅礦直到現(xiàn)代。壩之前,這里峽谷深邃,江水湍急。古道與礦區(qū),渡船來往相接。由于新安江水電站的建設(shè),成千島湖。將銅官峽一分為二,即東銅官和西銅官。西銅官,現(xiàn)在仍為建德銅礦所在地;而東銅官,原有的古銅井、練銅灘等,均已淹沒在湖中。
   逆流而上的行船,便是纖夫的愛,與恨。整齊的號子喊起來,是一股子力量,在峽谷間回蕩。
   秋冬季,伐木工來了。搭棚搭灶,祭祀山神。他們將在這山林里,臨時的木棚里,遠離妻兒,集體生活一、二個月??诚碌臉淠?,從滑道下到江邊,堆積如山,只等來年的雨水季。
   來年了,將已失去近七成水份的木段,一根根扎在一起,成排,又一排排連在一起,排入淺水區(qū)。幾天暴雨,水勢已漲,洶涌澎湃。幾個放排人一聲大喊,將排推入急水中。排頭把方向,排腰撐穩(wěn),排尾防擺……水聲,號子聲,混沌挾裹,順?biāo)?,巍巍壯觀。
   時間來到了公元1957年。一陣陣驚天動地的爆破,改變了這里的一切。4月開工,來自五湖四海的人,頭頂青天、腳踩荒灘,住草棚、點油燈,1959年完工。用三年時間,攔筑了新安江大壩,建成了中國第一座自行設(shè)計、自制設(shè)備、自主建設(shè)的水力發(fā)電站。
  
   七
   大壩的建成改變了許多人的命運,比如那些伐木工人、放排人、纖夫,還有建設(shè)大壩的人,以及他們的后代。大壩建成后,有些人就留了下來,還有一些因壩水位上漲淹了村鎮(zhèn)匆忙遷移出來的人。他們匯集在壩前五公里處的白沙灘,建房、開荒,努力生活。幾十年后,這里便形成了一座新型移民城市,居民來自五湖四海,生活習(xí)慣五花八門。
   建壩之前,新安江兩側(cè)的峽谷都用xx塢命名,壩成之后仍然保留。有些塢消失了,成了水底世界,有些成了小島。我和發(fā)小去的這里,靠近壩,地勢特為險峻,成了千島湖最大的島嶼,峽谷在,謂石坡塢,名符其實。沿湖走,還有青坎塢、桂花塢、麒麟塢……
   在我出生之前,壩已經(jīng)存在。我的命運是否因建壩而改變,我無法知曉。我父親來到銅官峽一隅一一石坡塢最頂端的小村,也是壩成以后的事了,是否與壩有關(guān),他也未曾透露過,也許,壓根兒就毫無關(guān)系。但我知道,幾十年前跟發(fā)小跑到湖邊偷偷劃船,那兒溪流出口處旁有一幢泥房子住著的人,他的命運就與壩有著直接的關(guān)系。
   水淹村莊,他一家人與村里人匆忙上路。趕路人越聚越多,一路遷移。他家和村里人被指定遷移到江西的某個地方。就這樣,他和已定親的鄰村的她,斷了音訊。
   尋找打聽,無果。
   幾年后,他固執(zhí)地告別家人,重新回到了家鄉(xiāng)。原來的小村已在湖底。他在淹沒小村的湖邊,壘起了泥房住下了。他想,等不到他音訊的她,總有一天,也會和他一樣,回尋到這里。
   如今,泥房子仍然在,居住著一位耄耋老人。他是誰?已無幾人知曉了。
  
   八
   或許有某種期望,幾個月之后,我又來了。
   我進了村,戴一頂圓布帽子,帽檐不耐承重,軟塌塌地往下墜。這正是我需要的。我不想太引人注目,故意穿著村人慣常穿著的衣褲和鞋子?,F(xiàn)在的穿著打扮,其實和村里人沒有太大的區(qū)別,是夜攤上買的。多穿一些日子,別洗,然后田間地頭轉(zhuǎn)轉(zhuǎn),玉米地里鉆鉆,鞋上沾些泥土枯草,衣褲上扎破一、兩個小洞,我就是村里人了。
   果然沒有人注意我。
   我走過村的中軸路,一直從村尾走到村頭,地勢從低到高。村莊的最高處,在這里,可以看見全村輪廓,紡綞形,中間寬兩頭尖。
   位置,還是原來的位置,但原來的泥土房不見了,換成了一幢二層水泥磚房,房前平整的場地,被封了嚴(yán)實的圍墻,地里種著各種蔬菜。門是破的,開著。屋里拉著麻繩,掛著些粗厚舊衣服。滿地塑料袋紙箱紙板……暫住著幾個外來伐木工。
   父母來了以后,高嶺人共同出力造了幾間泥房,安頓下父母半生的生活,以及他們子女的童年。這時我突然明白,自己想要什么。顯然,我失望了。人在時,泥房,不遠處的幾塊地,院子,山林雜材,雜草……我們有使用權(quán),人離開了,權(quán)力便喪失,不能留著任何東西。
   有人遠遠地朝這邊看。我趕緊低下頭,匆匆離開村子。有人喊,是不是在叫我,我沒聽清,頭也不回。
   我又走上了古道,走進了那片柏樹林。幾十天的干旱,百年不遇,卻對這片柏樹林傷害有限。柏樹林還是老樣子,沒有什么變化。
   沿青石板路緩緩而下。路邊的幾棵低矮的富貴子,紅色小圓果子本就結(jié)得不多,大半被動物啃掉了一半,也許是野兔,也許是黃麂。幾棵油麻滕,長得粗實,手臂般粗,左旋纏繞一棵柏樹,勒出深痕,一直纏到樹頂,才開枝散葉,深紫色蝶形花,落一地,部分已長果,莢果條形。
   仍逆溪而行。溪流不再咆哮,變得細聲細語。溝槽中原本不顯眼的石頭,突兀突骨,膨大。水潭面積收縮,小魚小蝦,很安靜,似乎睡著了。偶爾扭扭身子,才知道它們的存在。流水邊,醡漿草、車前草、香蒲……長勢仍然旺盛。
   那半空轟然而落的瀑布,此刻完全失去了原來模樣。崖背苔蘚綠油。瀑,分成幾條細流,垂掛,落到低處,又分成幾十條細線,線串著小小水珠,成簾。這不是珍珠瀑嗎。
  
   九
   能找到源頭嗎?
   我走在陌生的小路上,一直走,一直走到一個更小的村子。我知道它叫方村。小路,僅僅是把高嶺村和方村連接起來,不再向外延伸。我對小路陌生,對離高嶺并不很遠的方村、下田、安全村陌生,是因為連接這些村的路是絕路。年少時對沒有延伸的路,對沒有明確出路的道路,懷有一種莫名的恐懼。
   方村的一位老太,指了指村邊一條更小的路,然后指了指方向。
   她不知道我是誰,所以我不再害怕。
   那個巨大的天然溶洞,其實離村很近。順著老太指的方向,看到的都是樹,濃濃的壘在一起。溶洞被洪水沖刷的痕跡明顯,大溝套小溝,地勢傾斜。出洞口,便是楠木林,直而高聳。忽然有轟鳴聲從地底傳來,地仿佛顫抖。順著溝勢,反趴著身,倒爬幾步,便見有水柱從地底下噴出,直下。樹葉,雜草阻擋視線,并不見谷底。
   老太說,這溶洞底下的水,從未斷流過。
   你有見過水從溶洞中流嗎?
   沒有!
   那你的前輩有見過嗎?
   老太想了一會兒,說:我前輩,還有前輩的前輩,都沒有見過。
   哦,這是流了多少年吶。
   這里是銅官峽瀑布的源頭。那溶洞底下水的源頭,又在哪里呢。老太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以后,我還想再走銅官古道,想從對面來,從湖的對岸。我不知道,我是否因為有所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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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回憶的閘門在現(xiàn)實與兒時來回穿梭,像網(wǎng)絡(luò)玄幻小說里的時空蟲洞,有時一帆風(fēng)順,有時驚恐于暴風(fēng)中。筑了壩失了氣勢的銅官峽谷古道,神秘,記憶里的和現(xiàn)實看到的同框?qū)Ρ龋幸廊蝗绻实?,有從未見過的,有變了模樣的。作者離開高嶺村幾十年后未踏足這一片區(qū)域,再次見面萬般感慨,心緒紛紛涌動。那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一路一溝,依然親切無比。無論發(fā)小的講述,還是老人的指引,亦或是景物的暗示,仿佛有某種期待在記憶深處泛起。散文細節(jié)豐沛,感情抒發(fā)節(jié)制,動感十足,頻頻使用動詞名詞,讓作品頗具畫面感,給人身臨其境的感覺,恰到好處的體悟給人品味。喜歡,佳作,傾情推薦閱讀?!揪庉嫞荷降?31828829】【江山編輯部?精品推薦F202309240008】

大家來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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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樓        文友:山地731828829        2023-09-18 12:43:48
  妖的文越發(fā)有味道了,真實真切,有自己的辨識度,引人閱讀下去。
   尤其是語言,特別注意細節(jié),即使情感表達,也是恰到好處,而非泛濫抒情,給人不真實的感覺。
2 樓        文友:山地731828829        2023-09-18 12:44:57
  妖,下回我來建德,你帶我去看看銅官峽谷古道,我也要感悟感悟。
   O(∩_∩)O哈哈~
回復(fù)2 樓        文友:妖怪山        2023-09-18 15:58:43
  謝謝山哥辛苦編輯。希望你早點來建德,等待中。
3 樓        文友:紛飛的雪        2023-09-24 17:00:51
  品文品人、傾聽傾訴,流動的日子多一絲牽掛和思念。
   靈魂對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時光變得更豐盈和飽滿。
   善待別人的文字,用心品讀,認(rèn)真品評,是品格和品位的彰顯!
   我們用真誠和溫暖編織起快樂舒心、優(yōu)雅美麗的流年!
   恭喜,您的美文由逝水流年文學(xué)社團精華典藏!
   感謝賜稿流年,期待再次來稿,順祝創(chuàng)作愉快!
只是女子,侍奉文字。
4 樓        文友:素心若雪        2023-10-07 06:45:57
  不知道建德有個銅官峽,讀妖兄筆下的銅官峽,得知銅官峽的前世今生。修建水庫使原始的景觀有所改變。但是依然是一片蔥蘢,依舊郁黛。遠望,也依舊是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江浙一帶的尋常山谷。幸好在這觸目綠意蔥蘢的植物之中,總是出現(xiàn)別具匠心卻又恰到好處的各種景觀,讓每一個游覽者在信馬由韁的放松中,時不時地有一份小驚喜小意外。就在此刻度妖兄文字冷不防又給我?guī)硪馔庵病?ldquo;旅途”之中時不時出現(xiàn)起伏、插曲,就把平淡無奇巧妙地掩飾過去了。其實,人生亦然,小橋流水,田園牧歌,平平淡淡才是真。當(dāng)然也不是清水見底的一目了然,或者永遠看不到微波尺瀾泛起。平常之中蘊含意外、驚喜,平淡之中彰顯神妙、奇異,人生亦如,在回首深谷的瞬間,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妖兄文字簡潔清雅,如詩般跳躍性,欣賞!
視與荷般靜,原同梅樣清。
5 樓        文友:石語        2023-10-09 19:45:09
  這標(biāo)題一看就是可以上刊的。再一看內(nèi)容,妥妥的精品。這話聽起來像吹捧,但卻發(fā)自肺腑。這標(biāo)題看似游記,但與其說是游記,不如說是抒發(fā)鄉(xiāng)情。“近鄉(xiāng)情更怯,不敢問來人。”就是這種情感。透過這情感,人物的形象也越發(fā)立體了。小說作者寫散文,別具一番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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