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魯】魂牽夢繞趙家溝 (散文) ——趙家溝的漫生活之三十
父親回趙家溝了,留下孤獨的遠斌,眼前的陌生被考入重點學(xué)校的喜悅沖散了。遠斌很快就融入了這個學(xué)校,融入了這個班級。他知道,自己是為了求學(xué)而來的,必須摒棄一切雜念,努力學(xué)習(xí)。
遠斌的家如今屬于成都郊縣。1977年前屬于溫江地區(qū)管轄,因為新設(shè)立青白江工業(yè)區(qū),原金堂的縣城城廂、太平區(qū)劃歸青白江。于是金堂變得弱小、窮困,于是成都市為了發(fā)展將相對富裕的雙流搭上經(jīng)濟較弱的金堂一并劃歸成都市領(lǐng)導(dǎo)。這樣金堂就成了成都郊區(qū)。
讀書的時間一天天、一周周過去,臨近國慶了,有兩天假。家在成都蘇坡橋那留作分頭三七開的同學(xué)問:“遠斌,國慶放假,你回家不?”“不回去,難得趕車?!边h斌堅定地說,其實是自己包里沒有錢了。
“都在成都郊縣,這么近,你都不回去,你不想家嗎?重慶和達州的就不說了,他們家遠。我覺得你還是回去一下??!”“分頭”同學(xué)有點鄙夷他。說完,“分頭”同學(xué)拿出從校門口買的米花糖“嘻嘻索索”地獨自咀嚼起來,那米花糖的香味飄入遠斌的鼻腔,刺激著他的味蕾,口水不自然地流了出來,遠斌努力克制自己,將口水咽下肚子。這香味一直纏繞遠斌,直到十幾年后,去蒲江縣這個米花糖大縣工作時,他一次吃了大半包蛋苕酥米花糖,才徹底解決了遠斌那心中十幾年的欠賬。
同時,“分頭”同學(xué)的話讓趙家溝清晰地浮現(xiàn)了出來,那堅強的父親、善良的母親,期盼的弟弟,還有隊上的二娃、光光、龍娃等小伙伴。哎呀!想家了,真的想家了,于是,遠斌決定利用剩下的2元錢,國慶回家一趟,心想返程的路費再想辦法。
遠斌周五上午他就向班主任趙老師請了半天假,從校門口花一毛錢趕車到九眼橋,然后花一毛五到火車北站。乘坐5毛錢的悶罐火車,到紅花塘車站。外面的風(fēng)景對于遠斌來說都是陌生而新鮮的,那一望無邊的成都平原,那險峻的龍泉山脈,都是遠斌從大男人的雙腿下面看到的剪輯。坐火車的人都行看風(fēng)景,一是車里不透氣,沒有座位,大家都盤腿坐在地上。二是大家都難得出遠門,都擠在那悶罐車的門口,總想看看外面的世界。遠斌個子小,全然不顧自己胸前還佩戴著讓他引以為榮的?;?,目光就從大人們褲腿下面射向外面,掃描著一個個畫面。他把畫面拼疊起來就成了一幅幅大畫面,讓遠斌的臉上露出難得的喜色。下火車后,走路15里到淮口,再乘長途車到竹林,又走路15里到家,已經(jīng)天黑了。除了給家里買了一包夾心糖外,包里只剩下二毛五了。
暮色中那故鄉(xiāng)熟悉的炊煙從家家戶戶房檐下冒了出來,一戶戶炊煙向空中彌漫,最后在紅花梁子下面形成一團帶著柴火味道的煙云。多么熟悉的味道啊!魂牽夢繞的趙家溝知道遠斌回來了,各家各戶的狗開始吠了起來,由近及遠,由一只變成一群狗的狂吠,好像一支山村序曲。多么熟悉的聲音??!
回到家里,母親張桂芳滿臉笑容,趕緊給兒子煮了一碗糖水蛋,遠斌狼吞虎咽,將糖水蛋喝了個底朝天。還用舌頭將碗里的一點蛋花,舔了個精光。這時,父親聽到家里的狗叫,扛著鋤頭,也回家了。遠斌趕緊遞上從省城買的糖,父親拿在手上,露出喜色。當(dāng)他剝開糖果往嘴里咽的時候,他那滿臉的麻子突然抖動起來,像變了一個人一樣說道:“遠斌娃,我給你說過的,放假不要回來,你回來干啥子?你回來了,回去的路費都沒有,我們喔嘎(怎么)辦啊?”
遠斌見父親那可怕的臉色,眼淚一下子就冒了出來,心想我考起學(xué)了,回來也是榮耀鄉(xiāng)里的事情,還有我這么小,就出去讀書,想家了,哪有錯?委屈的淚水止不住,居然還哭出聲來。母親撫摸著遠斌的頭,對著東祥就是一陣狂吼:“你這個鬼老漢,吼么果(什么)吼?大崽回來,我們要高興,莫得路費我去找姨爹借。等崽娃子畢業(yè),有工作了,日子就好了。東祥,你等到,享得到福的。”
這一幕,遠斌永遠銘刻在心里,愛與愁在趙家溝打轉(zhuǎn)轉(zhuǎn)。
2023年10月4日星期三于趙家溝竹韻書院
作品感情真摯感人,細節(jié)描寫真實細膩。
佳作欣賞學(xué)習(xí)點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