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璞】曹忠實走讀(小說節(jié)選)
曹忠實是一位很努力學習的孩子,他每天都早早來到學校,很少遲到,更不曠課,學習成績一直名列前茅,多次受到老師的表揚,年終還得到一張五好學生獎狀。這讓曹知禮、李蘭芳夫妻倆很是高興,常??洫剝鹤佑谐鱿?,說長大后又是一位棟梁之材,可為國家建設(shè)貢獻更大力量。
曹忠實家離學校不太遠,也就三四里地,住校是不可能的,只能走讀。這樣他就與本村的四名同學一起去學校、來家里,每天來回要跑十幾里路,挺辛苦。可曹忠實并不抱怨什么,說跑路也是一種鍛煉,挺好。因此學習熱情一直很高漲。
曹忠實是有遠大理想的孩子,他想畢業(yè)后就像哥哥那樣去參軍,當個飛行員,每天駕駛銀鷹翱翔祖國藍天,保衛(wèi)祖國領(lǐng)空不受外敵侵擾。人有了理想就有了奮斗的目標,就有了前進的動力,所以再苦他也不覺得苦。
說起那時的走讀生,不像現(xiàn)在,有電瓶車代步,跑幾里路不當事。那時候就連自行車都沒有,來回跑路就靠著雙腿。晴天干地還好,一旦遇到連陰天那就是遭罪。手上沒有雨傘,只好把化肥袋子豁開個口子披在身上權(quán)做雨衣。腳上沒有雨靴,只穿著一雙布鞋踩泥。有時連布鞋也舍不得穿,只好把褲腿一挽,手提布鞋赤著腳踩著泥濘前行,腳下還一步一滑,樣子很是狼狽。有時不小心踩到石子或玻璃碴子、瓦片上就會劃破腳掌,鮮血直流,疼痛難忍。
還有,走讀不止陰雨天受罪,冬天天冷更受罪。那時候由于生活拮據(jù),物質(zhì)匱乏,孩子們身上并沒有十分暖和的棉衣棉褲,有些孩子冬天只有棉衣,連棉褲都沒有,下身最多只穿著一條秋褲一條單褲。冷風吹來,凍得瑟瑟發(fā)抖。尤其三九嚴寒,北風凜冽,寒氣襲人。上學、回家一天來回六七趟,手掌被凍裂,嘴唇被凍破,兩眼也淚流不止,真是受罪。
更令人難忘的是上高中第二年冬天的一場大雪。那天大雪整整下了一天,晚上放學,曹忠實幾人走出校門,只見天地間一片白茫茫,哪里是路,哪里是地,哪里是壕溝全都分不清了。幾個人開始犯難,走也不是,回校也不是,站在村頭好一陣子不知所措。
這時大雪依然紛紛揚揚下個不停,天地間一片昏暗。如果不是下雪,肯定是伸手不見五指。怎么辦?再黑也得走呀,停在這里不是辦法。幾個人開始憑借路旁影影綽綽的柳楊樹輪廓摸索前行。這檔口,本來距離大路不遠的白蠟趟子也看不見了,眼前只看到撲簌簌飄落的大團大團的雪花。又一個路標被大雪遮擋,走路更加困難,稍不留意就有可能走下路基,陷進路旁壕溝里。壕溝距離地面有兩三米,一旦陷進去將有生命之憂。
曹忠實說:“這雪真大,應(yīng)該算作大暴雪級別,長這么大頭一次見。我說同學們,千萬要小心了,不要亂走。咱們排好一字型隊伍,我在前面帶路,后面拉開兩三米距離依次跟著。這樣,一旦前面的人滑下路溝后面的人不至于都掉下去,同時也能判斷路基位置。我先走,你們幾個在后面跟著。”
曹忠實說完邁開步子走在前面。由于雪大天黑能見度不足五米,再加上大路兩旁的樹木又太稀疏,每向前走一步都要十分小心。好在這條路走慣了,憑著感覺也不可能走下路溝。幾個人踩著沒膝深的積雪艱難前行。還好,經(jīng)過一個多小時的艱難跋涉終于走到了村頭。這時候曹忠實的母親和幾位鄰居也正好拿著衣服走出村子迎接幾個孩子。
李蘭芳見到兒子說:“可擔心死了,在家如坐針氈,恐怕你們幾個出事。這雪真大,連路都看不清,走夜路很是危險,走不好就有可能滑到路溝里。還好,你們都平安回家了,我們就放心了??熳甙桑丶液煤每究净鹋团蜕碜?。”
另一位母親說:“上學真不容易,風里來雨里去,這次又趕上百年不遇的大雪,太難了。好在沒出意外,這就是萬福?!?br />
一行人一邊嘮叨,一邊向家走。
就這樣,曹忠實初中、高中四年都是走讀。到了七四年暑假,他高中畢業(yè)了,接著當上了民辦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