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點】楓情萬種(隨筆)
周六,和女兒去關門山,去看那一年一度弘美的楓葉。
田野里,收割后的稻草一捆捆一簇簇相依在一起,一夜夜秋風襲來,秋深露重,它們像一群老者,在暖陽下坐在村頭,一句話不說,滿懷心事。
進了山門,坐觀光車直達終點:鳴翠谷。選擇從上往下溜達,其實緣于十七年前,和朋友誤打誤撞走了趟龍門峽景區(qū),一路向西,途經通天門、晶簾瀑布、熊跡、龍脊嶺、好漢坡、楓之海,翻過一座山,還是一座山,一行人大汗淋漓、筋疲力盡時,爬到山頂,眼前依然是座山,把僅有的那點體力沖得七零八落,累的我差點出家,就地搭個廟。這次只走鳴翠谷,全程不到十公里,可以閑庭信步,走走停停,欣賞一路風光。
和女兒說起這段往事,她卻兩眼放光,說不走龍門峽多遺憾?。课腋嬖V她,無論走哪條路,都會錯失另一路的風景??此挠胁桓?,我忙說下次再走龍門峽,心里卻想,歲月不饒人,我是說啥也不去了。有些路,還是讓她自己闖吧。
蒲公英都白了頭,女兒拔了一枝,小心翼翼捏著,吹一口氣,種子就隨風飛遠了。我是她的爸爸,可我也是個孩子,在父母雙親的眼里,光陰的風一次次將我吹遠了,遠離了童年,遠離了故園,遠離了那么多長大的日子。這次來,勸爸媽好久,怕他倆心疼錢,說70歲以上的老人免門票,可爸說膝蓋痛,媽說暈車,眼睛還不好,我只能默然。
秋風蕭瑟,草木搖落著一生的經歷,一片接一片,歸于塵土。樹木漸漸將疏朗的枝椏,伸向晴空,繁華落盡,它們越發(fā)配合秋意。而楓樹那一身紅,偏偏在層林盡染中耀眼奪目,在天地間燃燒。在萬木最脆弱,最無助的時節(jié)里,楓樹把裹藏一春一夏的秘密公布于眾,它突然間綻放、流光溢彩,令人在它獨有的美麗前止步。
哎呀,太美了!啊,太漂亮了!游人發(fā)出陣陣感嘆。女兒偷笑,說,爸爸,你能不能用點別的形容詞?我的眼里有光,用什么詞匯可以道盡楓樹之美呢?女兒期待地看著我,我大聲說,哇,太好看了!
青苔包裹著一塊塊石頭,它們永遠不會醒來,醒來的只是河水,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地流淌。楓樹總是與河流相關,它們將身影抖落在水中,五彩斑斕。落葉松的金色人們遙望尚可,人多勢眾的樣子,而楓樹可細細地揣摩,每一片紅葉都經得起推敲。楓葉的紅色是沉淀的紅色,每一片都與童年有關,與故鄉(xiāng)有關。其實它更和年齡有關,它把對世間一切的依戀表現得淋漓盡致,猶如夕陽紅,溫馨又從容,是晚開的花,是陳年的酒……
它最孤獨,也最自由。它用滿腔的血液,化作一簇簇紅色的磁石,牽引你的目光。它們是把紅鑰匙,以其獨特的明亮璀璨,打開你心中關于最美秋天的那把鎖。還是因為那一抹紅,能讓你的心在知秋中盡情飛翔,讓這關東大地的初秋,顯得隆重異常。
從這抹紅中走過的我,突然感到自己,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編者注:百度檢索為原創(chuàng)首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