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亭】爺爺捕魚之一二（作文） ——童年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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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捕魚之一二
關于爺爺?shù)挠洃洠液苣：?，幾乎都與捕魚有關，再就是與美食相勾連。我孩童時的記憶非常好，用我媽的話就是“餓狗子記得千年屎”。這個是后話，在此不多贅述。
我爺爺輩喜歡遷徙，多半都是與族外的爭斗，也有謀生的因素。后來就遷徙到我小時候住的這個河邊。一來是這里田地很寬廣，二來過河（很久以前，我家后面的河剛解放不久時聽說是一條溝而已，后來毛主席時代開溝挖渠才有了后面寬闊的水面）就是柴山，不但夜里能聽到獾子的叫聲，還有遍山的蘆葦，溝里有蒲草，這些都是謀生的好資源。勤勞的爺爺和尚年輕的父母親編蘆席和葦席，然后拿到集市去賣，換來些許口糧，日子倒也好過。這些都是幼年時，玩泥巴陀的歲月，聽我二爺爺和我爺爺敘述的。生產隊出工了，二爺爺是生產隊看管菜園的，爺爺是在家?guī)薜?，我是有意無意聽到的。這三個人無意間成為一個講故事聽故事的絕佳組合，并且聽眾是在講述者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參與的，這也導致講述者自由發(fā)揮，思想毫無阻滯，思維跳躍流暢，幼小的聽者自然也就能描述一些精品出來。
印象中爺爺?shù)纳眢w不夠好，因為我太爺爺過世得很早，太奶奶是小腳女人家。家中我爺爺是長子，兄妹五人，靠我未成年的爺爺承擔起照顧家庭的重任，所以爺爺“康”得很早，主要在家里照顧我們兄弟姊妹，當然我們家的美味全都是爺爺?shù)墓诶玻∷募镜聂~兒和蝦兒都匯集在爺爺?shù)木W撮子里……爺爺冬日是長衫，頭戴黑色帽子，(我們小孩戲稱“狗鉆洞”)還有點長的胡須，沒有現(xiàn)在電視里道長的仙風道骨，但是更多的是慈眉善目。我排行老三，有哥哥和姐姐，爺爺暫時對我這個孫女沒有嫌棄。爺爺腰間束了藍色棉布腰帶，藍色的大襟長衫蒙褂子，下穿是大蠻檔的褲子，褲腳有束口，鞋子吧也跟父親的不一樣，象蚌殼兒的老款布鞋。夏天理所當然穿的是自制的草鞋啦，透氣，清涼，比現(xiàn)在的涼鞋可舒服多了。爺爺扛了網撮子，把長衫往腰間扎了前面的部分，竹桿前面掛一個細長頸的魚簍，然后就出發(fā)了。我就是看著爺爺?shù)倪@個背影長大的。因為小的緣故，我沒有參與提簍子，就主打一個吃了。我冬天里印象最深的是蝦咋。大米粉和黑亮的米蝦制作的美食，腌制的時間長短不一，大概隔日就開食。放鍋里煎了香噴噴的，又鮮又香，紅的是蝦公，黃的是大米粉，色香味俱全。夏天里的泥鰍是爺爺用我們當?shù)氐暮磷铀镜?。我在村子里農戶家上低年級，中午時常帶一個缸子的午餐。教我們的全科老師是方老師，下課了，每次都是笑盈盈地問我，今天又帶了什么菜？然后我會揭開蓋子給方老師瞧瞧。要知當時是集體呢，現(xiàn)在看來，方老師確實是羨慕了我?guī)У奈绮?。大人們都掙工分了，生產隊里做不完的農活，下雨都還在地里忙活，自然顧不上去捕魚捉蝦了。秋天呢爺爺會在布滿蒿草的淺水區(qū)捕到野黑魚。大人勞作了一天，母親燉了一缽黑魚湯，（基本不搞現(xiàn)在的才魚片，是一筒一筒的，放點兒青椒，你說美味不！）我們姊妹幾個圍在土灶邊沿，盡情享用。母親是家里最勞累的，因為我父親總是坐在他的那個大賬桌子旁，把算盤拔得噼啪地響，他是大隊會計，是腦力勞動者，體力勞動他往往不能幫忙分擔。吃了爺爺弄回的黑魚湯，母親也緩解一些身上的疲勞。春天里銀白色泛藍光的鳑鲏魚，綠色帶黃紋的綠豆魚，還有那好看但是不能食用的洋丁皮子沒有擇干凈的夾在里面，晶瑩閃亮的魚鱗，它有不同于其它魚的稍寬大的魚鰭，聽說魚吃起來是苦味的，我沒有嘗過，爺爺一網撮子網上來，往往最先是把洋丁皮子丟掉。用網撮子爺爺根本就不用下水，站在溝邊把長竹篙子和三角形的魚網制成的網撮子一次次的推然后收集上來。
還真有一次我親眼目睹爺爺參與其中的一次捕魚活動。當時正是五月草長鶯飛的季節(jié)，大大的壕溝里面草美魚肥。不知道是誰的提議，三個爺爺家都出動了，有十來個吧，且都是男丁。大人肩上扛著魚罩，小孩手提魚簍。當時天氣暖和，爺爺難得下水一次。先是試探，雙手用力把魚罩子緊貼溝底罩住一方，再把整個身體探入進去，雙腿使勁一下一下有節(jié)奏的搗動，片刻溝里水渾濁起來，大人捉魚的吆喝聲，小孩提簍子的歡叫聲匯成一片，好不熱鬧!我還小，不記得捕了多少魚，只記得那個熱鬧的場面。
爺爺晚年是幸福的，父母都很孝順他，父親到鎮(zhèn)上去的時候總帶些爺爺喜歡吃的餛飩。（爺爺?shù)难赖袅耍责Q飩易咀嚼）還有秋天里的大青梨，冬天的柿餅。通常好吃的不是先給娃娃吃，而是先給爺爺吃的。母親更是瞅空做爺爺喜歡吃的各種粑粑裹裹。爺爺生病哥姐和我搶著幫爺爺?shù)纳钇鹁?，后來父親不允，自己親自照顧。爺爺走的當天，父親陪在床邊，我的兩個姑奶奶剛好也在，大抵是盼來了至親姊妹，他也心愿了了。聽到父親的哭聲，大家才知道爺爺已經走了。那年爺爺76歲，在那個年代相當高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