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根與魂】【暗香】“粿”味記憶(散文)
◎梔粿
每年的農(nóng)歷五月份,在潮汕地區(qū)有吃梔粿的傳統(tǒng)。
梔粿,又名梔粽,是潮汕粿類的一種。
記得,一過農(nóng)歷五月初一時,母親總會準(zhǔn)備好做梔粿的材料。有糯米、梔子果、食用純堿、紅糖等。
先泡糯米,在泡糯米時最好選擇長一些的、比較硬的糯米,這樣搗碎成漿就會比較粘稠。當(dāng)然,那時候有糯米做就行,可沒有講究長或是硬的。還有泡糯米不宜泡太長時間,最重要的還有梔子果。先將梔子果放入石臼里搗碎,搗碎后再熬制成汁。熬制梔子果汁,都需要兩三個小時呢!由于梔子果有瀉火利濕,涼血解毒等功效。在農(nóng)歷五月份里吃梔粽,因為潮汕方言的緣故,“粽”在潮汕話是“壯”的音,也就有“梔粽,吃了身體會強(qiáng)壯”之類的寓意。
將泡好的糯米進(jìn)行研磨成漿,將糯米漿倒進(jìn)蒸屜里,再把熬制成汁的梔子果加紅糖也一起倒入并加一些食用純堿,攪拌均勻就可以蒸了。在蒸梔粿之前,需要選擇蒸屜,蒸屜一般為金屬制作的圓柱形蒸屜。起初,母親在倒糯米漿時,總會先往蒸屜里倒入食用油,母親說是為了蒸好的梔粿減少粘鍋底,整體形狀會更好看!
蒸梔粿,需要蒸三個小時左右。那時候家里還是燒柴火的,每當(dāng)蒸汽冒出,那梔粿的香味也依稀蔓延在整個屋里,久久不散……
母親許是經(jīng)驗,在差不多熟了的時候,總是拔起祭拜灶王爺?shù)奶聪惚?,用抹布一擦,掀開蒸蓋,用檀香柄迅速插幾個窟窿,只見插出的窟窿噌噌“吐泡”,那證明梔粿是蒸熟了,可以停止燒火了。
蒸熟的梔粿呈棕色,一股梔子果的香味撲鼻而來。母親說,色香味有了,但是好的梔粿需要切下來觀察,還有最后的吃。
切梔粿,是無法用刀來切的,刀容易粘上,那么只需要日??p補(bǔ)衣服之類的白線就行,用線來切梔粿。我看著母親將線穿過梔粿的中間,兩只手拿著線的兩段,交叉并用力一拉,一瞬間,一大塊梔粿就切了兩塊大小相等的梔粿。重復(fù)用線切,切到大小差不多即可。母親說,剛出鍋的梔粿,放在手上是搖晃的,很有彈性的。吃起來,一股濃郁的梔子果的香味,還可以蘸白糖或是紅糖吃,就更好吃了!
梔粿,跟其他粿不一樣的地方,就是吃之前不需要煎炸蒸煮,隨時可吃,冷藏拿出來后也可以直接吃,吃起來還有一種冰涼之感。
梔粿,也是小時候最喜歡吃的粿類,成了孩子的我們解饞的專屬“零食”,畢竟梔粿不需要加熱就行直接食用的,且還能蘸白糖吃,香甜直擊味蕾,還能助消化等效果呢!
◎甜粿
甜粿,和梔粿除了主材料都是糯米之外,其他材料也略有不同,但蒸熟后的形狀卻是相同的。
甜粿,記得是在每年臘月里,母親總是早早的起床,先泡好糯米,等天亮?xí)r再去粉糯米粉,好做甜粿。
甜粿,就是“甜”為主。將粉好的糯米粉摻合一定比例的白糖或是紅糖,母親一直覺得白糖相對于紅糖來說,白糖是上火的,紅糖是降火的,所以做甜粿就常用紅糖。但是紅糖有大大小小的顆粒,母親總是會用篩子過一遍,剩下大大小小的紅糖顆粒就成了我和姐姐的專屬“零食”了。
摻好的糯米粉和紅糖,加水和食用油進(jìn)行攪拌后,就可以倒入蒸屜蒸了。蒸熟的甜粿跟梔粿是一樣的顏色,如果是加入白糖,那么呈現(xiàn)的就是乳白色的了。味道是香甜的,需要趁熱用線切成小塊,是為了方便擺盤,用于拜神祭祖。特別是在每年的游神和九月份唱戲臺這天,就需要蒸好一整塊,不需要切小塊,有團(tuán)團(tuán)圓圓的美好寓意。
甜粿可以冷熱吃,但是熱食味道更佳。我最喜歡的吃法,就是煎著吃。將甜粿切成一厘米左右厚度,待鍋熱后一塊一塊放進(jìn)去,煎至焦黃,聞著油香吃著粿甜,可美味了!
據(jù)說,當(dāng)時的前潮汕人出海到暹羅謀生得十天半個月的路程,那么甜粿就是必帶的糧食之一,因為能存放很久,不易變味。有民諺:“無可奈何炊甜粿?!币馑际牵撼鄙侨耸菬o可奈何才飄洋過海謀生,炊甜粿是從前潮人迫于生計,背井離鄉(xiāng),在船上備充饑之物。
如今時代不一樣了,潮汕人不需要再漂洋過海謀生。甜粿也出現(xiàn)在大街小巷里,特別是逢年過節(jié)的時候,各種各樣的,顏色不一的,味道不同的粿都擺賣著,想吃什么粿都有了!
◎草粿
草粿,并不屬于梔粿和甜粿之類的,也不是用糯米為主材料,而是我們熟知的黑涼粉。
記得,上小學(xué)的時候,一到下午放學(xué)鈴聲一響,一群學(xué)生蜂擁而至地沖出校門,只為校門口賣草粿的大娘而來。
大娘是村莊人,草粿是她自己做的,除了草粿還有豆腐花呢。那時候還用的木桶裝的,那木蓋一掀開,草粿的香味撲鼻而來,我們圍在一旁,爭著要來一碗,一碗也不貴,就五毛錢。
大娘說著一個一個來,一手拿碗一手勺子鏟,鏟幾下就滋些糖水,再繼續(xù)鏟幾下,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囊煌氩菁@,最后再滋些糖水,一口下去糖水的甜與草粿的清香交融,很是好吃。
母親說,做草粿不難,用仙草干煮水,再用番薯粉和紅糖攪拌,最后邊倒入邊攪拌煮好的仙草水里,攪拌到逐漸凝固,待冷卻之后,即可食用。潮汕民間有俗語:“三四賣楊梅,五六食草粿?!背圆菁@,也是對應(yīng)著時節(jié)的。
那時候,每當(dāng)夕陽西下時,制作草粿的大娘總會在大街小巷叫賣著“草粿”的呦呵聲。不用想,那悠長的叫賣聲背后,必定是跟著孩童們……時至如今,那段吃草粿的美好童年過往,成為了如今的回憶。
在潮汕地區(qū),凡是“粿”幾乎都是以糯米或是粳米為材料制作的,“粿”除了用來果腹,還有用來祭拜神靈與祖先,甚至用仙草干煮水也是“粿”。我想,這個“粿”字所賦予的情懷,也許早已深入到每一個潮汕人心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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