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火】小窗里的夜(散文)
在夜幕的掩護(hù)下,那扇四四方方的小窗戶始終透射出路燈柔和的黃色光芒,它就像是一位不夜的守望者,默默地照亮著周圍的角落。每當(dāng)夜幕降臨,這扇窗戶就像一塊鑲嵌在墻上的寶石,發(fā)出溫暖而寧靜的光芒。
然而,在白天,這扇窗戶卻仿佛失去了它的魔力。陽光無法到達(dá)那個小方格的旁邊,也無法照射進(jìn)這個房間。盡管外面的世界陽光明媚,但屋里卻總是讓人感覺陰冷。每當(dāng)陽光普照的時候,這扇窗戶就像是一扇緊閉的門,將陽光拒之門外,所以白天的日子我總像是睡不醒的老人,感覺打不起精神。
每當(dāng)夜幕降臨,我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的路燈透過窗戶灑下的黃色光芒,我的思鄉(xiāng)之情就會愈發(fā)不可收拾,好多時候總是淚水敷面不能自已。而那些安逸和舒適是我完全體會不到的。
今晚,我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眠。這是來到老太太家里以來,睡得最晚的一次。我嘗試了多次放下手機(jī),閉上眼睛,試圖進(jìn)入夢鄉(xiāng),但每次都未能如愿。
夜越來越深,老太太的干嘔聲、翻身聲和嘆息聲清晰傳入我的耳中,我無法正常入睡。幾次起來去里屋詢問老太太需要我?guī)退鳇c什么,老太太卻說不要緊,她只是流感帶來的不適,而且已經(jīng)吃了對應(yīng)的藥。
雖然新冠肺炎已經(jīng)離我們漸行漸遠(yuǎn),但流感卻還時時困擾著體質(zhì)虛弱的人們。今冬的北京就是這樣。進(jìn)入十一月份,甲流、乙流就侵襲了這座城市。盡管人們在地鐵、公交上都時刻戴好口罩,但還是避免不了被病毒感染的幾率。
半個月前,我趁出去遛狗的空,去見了一下同樣在這座城市里做保姆的好朋友。那天我牽著小狗一路快跑,到了地鐵站時,已經(jīng)氣喘吁吁,電梯的坡度有五十度左右,小狗害怕不敢上去,我急忙抱起它踏上電梯,小狗不習(xí)慣被抱著,在我的懷里一個勁掙扎,我一遍要顧及小狗的掙扎,一邊又要扶緊電梯,再加上一直趕路,累得我滿身大汗,戴著口罩的嘴巴和鼻子也是汗津津的,眼鏡也被熱死哈得起了一層霧,當(dāng)時我一臉懵逼,竟然忘了有病毒傳播,看到閨蜜在檢票欄里急切尋覓我的目光時,我居然一把撕下口罩,放下小狗奔向她。她看到我也很興奮,我們倆就隔著檢票欄把雙手握在一起,問寒問暖,忽略了身邊來來往往的人群。僅僅聊了不到十分鐘的時間,我們就匆忙道別,因為我頂多只能離開一個小時,地鐵站離老太太家還需要近二十分鐘的路程。那天我按時回到家里,晚上我就中招了,頭痛咳嗽,流感無情侵襲我之后,歷時半個月左右才慢慢恢復(fù)。盡管我怕傳染到老太太,每天都帶著口罩,但還是不盡人意,這幾天老太太也開始咳嗽和發(fā)燒。
和我一起居住在這個幾平米見方的小客廳的,還有一只高齡小狗。老太太說小狗已經(jīng)13歲了,在老太太身邊也陪伴了整整13個春秋。老太太非常偏愛這只小狗,以至于每次吃飯時都要用雙手挑碗里的肉給小狗吃,老太太的手并不太好使,有時候拿筷子都拿不好,可是她每次都要用她的雙手給小狗拆骨頭上的肉,每次吃飯她的雙手就會弄得油油的,再加上她坐在輪椅上,肥胖的軀體,就顯得有點埋汰。我曾多次建議老太太為了安全和衛(wèi)生盡量別用雙手喂小狗,或者說讓我來喂??伤偸怯貌恍蓟蛘哒f不信任的表情來打發(fā)我。我只有為她準(zhǔn)備紙巾和毛巾,來隨時擦干凈她那雙油膩的手。畢竟老太太的思想很敏感,我要是再說多了,她會說我嫌棄她,她的眼神里就表明了這一切。
小狗好像能感覺到我的情緒,這時在窩里不停地翻身撓癢,也發(fā)出鬧人的聲響,仿佛它也受到老太太的影響,無法入夢。我無可奈何地把頭埋進(jìn)被窩里,嘗試著入夢,可翻來覆去還是難以入睡。
經(jīng)過漫長的折騰,凌晨四時許老太太才終于發(fā)出了均勻的鼾聲。然而,此時掛鐘的咯噔咯噔聲卻異常響亮,它就像一個腳步沉重的人在不斷跺腳,每一下都似乎重重地跺在我的頭頂上,讓我難以入眠。
在這樣的夜晚,我深感失眠的痛苦。但我必須要盡快入睡,于是又調(diào)整自己的呼吸,放松身體,迫使入睡。又是幾十分鐘過去了,心中的煩躁和焦慮還是難以平息。唉!我預(yù)感可能會被失眠糾纏不清了。
是啊,這時的窗外還沒有響起拉桿箱的轱轆聲,也沒響起垃圾工的車子聲,這個短暫的寧靜過會兒就會被早起的人們打破,可我在這個寂靜的佛曉,卻無法預(yù)測自己何時能夠入睡。
過會兒,不到六點,那只活潑的小狗就會興奮地躍起,開始在屋子里來回走動,它每天都像是一個準(zhǔn)時的小鬧鐘,不管我睡著與否,它都要抖響它脖子上的鈴鐺,示意我起床帶它出去,如果我稍一怠慢,它就扭著屁股去老太太屋里“告狀”,這時候老太太就會故意說小狗:天還早,去你的窩里再睡一會!但小狗每次都會堅持它的動作,直到我開始起床,它才從老太太屋里出來,跑到我這邊催促我快點帶它出去。
更為準(zhǔn)時的是,老太太也會在凌晨五點拿起她的血壓計,開始日常的血壓檢查。每當(dāng)這時,一個清晰而響亮的女聲就會準(zhǔn)確地報出她的血壓指數(shù)。如果血壓讀數(shù)偏高,老太太就會顯得有些焦慮,不厭其煩地再次測量。而那個女聲,也會耐心地、不厭其煩地為她重復(fù)報告第二次、第三次。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我嘗試強(qiáng)迫自己進(jìn)入夢鄉(xiāng),試圖將那些讓我心生煩躁、眼眶里盈滿淚水的事情拋諸腦后。
盡管我努力地想要入睡,但晨曦早已透過窗戶灑進(jìn)屋內(nèi),我仍然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眠。放下手機(jī),再次關(guān)閉網(wǎng)絡(luò),迫使自己進(jìn)入夢鄉(xiāng)。哪怕讓疲憊的身體得到一會兒休息,也能為明天的工作和生活儲備點能量。
小窗戶下的我雖然緊閉著雙眼,可是我的心,我的靈魂卻飛回了千里之外的家。